《来自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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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新世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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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试著在窄小空间中压上我,逆光让他的表情一片漆黑,双眼却炯炯有神。

「没关系,我来就好,觉别动。」

我的手掌贴在觉的胸前,觉静止了动作,心跳穿过T恤传到我的手掌。我露出微笑,缓缓地让他倒卧在地。我俯看觉,指节滑过他月光下苍白的脸庞。

觉陶醉地闭上眼睛,宛如家猫般乖巧地任凭摆布。

我捧起觉的脸颊,亲吻他的额头。觉埋入我的胸前。我的掌心和手指一路从脖子、胸膛、双臂、腋下,滑入下腹。

我们过去没什么机会如此亲密地接触彼此,虽然平时说话带刺,但感受得到背后挡不住的爱意。

他的阴茎相当硬挺了,我在性行为上仅有和女性的经验,不知如何取悦男性,我隔著牛仔裤来回抚摸,尽管布料厚实,但感受到温热的脉动。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先延后某些乐趣好了。我用指尖搔觉的大腿内侧和臀部,觉等不及了,将我的手按在某个部位。牛仔裤绷得太紧,我解开钮扣,稍微打开,见到鼓胀到几乎要被戳破的四角短裤。我再次抚摸男性最敏感的器官,这回隔一片薄布,清楚感受到形状和大小,宛如具有生命的生物,老实地对我的爱抚做出反应,可爱得像只宠物。

倏然间,我耳边响起拟蓑白的话。

「巴诺布猿的个体间产生高度紧张压力时,会以亲密的性接触来消解压力。不仅成年雄体与雌体间会发生性行为,同性与未成年个体间也会互相摩擦性器官,疑似性行为。巴诺布猿正是藉此预防斗争,维持团体秩序……」

不对!我们不是猴子!

我猛摇头,驱散杂念。然而伦理规定对男女的性行为订下严格条件,内容近乎严格禁止,另一方面却奖励性交前的准性行为及同性的身体接触,这是为什么?

「第一阶段是频繁进行肉体接触,包括握手、拥抱、吻颊。第二阶段是奖励幼儿期到青春期间的异性爱接触及同性爱接触,人类便可习惯透过疑似性行为的高潮来舒缓紧张的人际关系。第三阶段是成年人间的完全自由性爱。」

如果拟蓑白所言属实,一切都是为了维持社会运作……

「怎么了?」觉意识到我忽然停手,讶异地问。

「嗯……对不起,没事。」

「换我来让你舒服。」

听到我的道歉,觉抚摸著我的全身。

「啊……等一下……!」

他以为自己的手技让我如同躺在天鹅绒般舒服滑顺,我却因为好痒而不住扭动。当我弓起身子时,一道视线投来,原来化鼠哨兵紧盯我们不放。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不喜欢在亲密过程中被人直盯著看,习俗上见到他人在亲密接触时,理应移开视线,迅速离开。不过要是旁观者不是人类,自然不在此限。我在波崎沙丘与真理亚亲热时,瞬的爱犬昴也在一旁,我不清楚它为何在那里。

可是化鼠的视线与昴不同,非常令人不悦。很明显地,它不仅理解我们的行为意义,低贱的脑袋中更挂著卑劣丑陋的有色眼镜,淌著口水看得著迷。

我又停下动作,觉微微睁开眼。

「怎样了,别吊我胃口。」

「不是……是它。」我用眼神示意化鼠哨兵。

「别管它不就好了?」觉咋舌。

「我没办法。」

觉的兴致被打断,忿忿瞪著化鼠哨兵。

「碍事的浑球,真想整它。」

「没咒力怎么整?」

觉听出我语气中的嘲讽,板起脸来。

「人就算没有咒力也还有智慧啊。」

我想到恶毒的回应,但还是先别说好了。

「……但我们束手无策啊。从这里构不到它,它又听不懂人话。」

觉似乎有了点子,眼神亮起来。我有不好的预感,默默看著他在背包圈找。

「你在找什么?」

觉得意地掏出白色的水鸟蛋,不对,那是芒筑巢的假蛋。

「拿这个做什么?」

如果砸破假蛋,里面就会弹出叫做「恶魔手掌」的陷阱,方圆两、三公尺会布满恶臭粪块。但完全没有杀伤力,顶多惹火对方。

「你等著瞧。」

觉以高跪姿靠近鸟笼入口,拿著假蛋要递给化鼠哨兵。我们第一次向对方沟通,化鼠相当提防,挥舞著长枪警告。

「喂,别那么生气。你一直站著,肚子肯定饿了吧?我这里有黄小鹭的蛋,很好吃哦。」

觉以亲切的语调表示毫无敌意,将手上的假蛋滚出刺蔓。化鼠哨兵看著滚动的假蛋,歪起头来,一阵犹豫后,它一手拿枪,另一手灵活捡起假蛋。

「别傻了,化鼠怎么可能不知道假蛋?」

「这样吗?我看不一定。」觉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期待,但充满信心。「它们是最近从大陆来的外来种吧?芒筑巢好像是关东东边的本土生物,它们可能根本没见过。」

「就算没见过,顶多捏碎蛋,弄得一身大便,气个半死。除非像蛇一样呑整颗……」

觉发出一声轻呼。我看往他的目光方向,化鼠哨兵抬起头来张开大嘴,将假蛋扔到嘴里。接下来的事太过残酷,实在不忍卒睹。我原想责怪觉何必做这么不人道的事,但他看起来明显比我受到更大的打击,我沉默以对。

化鼠哨兵动也不动,应该已经断气。它连死前的悲鸣都发不出来,因此我们的犯行尙未被其他化鼠察觉。

「怎么办?」我轻声问。若觉认为我优柔寡断,什么都要问,我想必会很不舒服,但当下只希望找到一条生路。

「只能逃走了。」觉低声回答。「如果它们发现这家伙被杀,这次不会让我们活命。」

「该怎么逃?」

我试图抓住粗壮的刺蔓,但一刺到手指便连忙缩回。就算做好血肉模糊的心理准备也很难挤出缝隙。

「用那个。」觉指著掉在尸体旁的长枪。手臂勉强可穿过刺蔓的空隙,觉将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握住肩带一端,对准长枪扔出背包。最初怎么扔都勾不到长枪,多丢几次,总算用背包勾到枪柄拉近这里。

「换我来。」

觉的手臂被刺蔓刺伤了,我想接手,但觉摇摇头,不断尝试。

「成功了!」

好不容易弄到长枪,觉的手臂已经千疮百孔,染得一片血红。觉立刻模仿化鼠将我们关入鸟笼时的动作想用枪柄顶开刺蔓,但光靠一支长枪无法打开,至少两支交叉才做得到。

「没办法,用切的吧。」

觉试著切断刺蔓,没料到哨兵的长枪尖头是石器。球果队长的长枪明明是金属制的。

「再不快点要被发现了啊。」我紧张得忍不住动怒。

「一下就好了。」

觉一句抱怨都没说,拚命切著刺蔓。他拚命的样子很难让人联想到平日只会吹牛、酸人,稍微被念两句就烧起火来反驳的他,我讶异不已。

幸好这柄枪尖不知道是用黑曜岩还是什么石头做的,出奇锐利,觉花两、三分钟便切开刺蔓,他想不能再多花时间了,直接用枪柄拨开刺蔓往外推出。

「快,从这里出去!」

切开一条刺蔓后的空隙勉强可让我通过,我立刻爬出去。觉将背包从牢房递出来,然后自己钻出来。用枪柄将刺蔓往鸟笼推并不容易,幸好行得通,觉的身体比我宽一些,他的侧身又被刺蔓刮上两、三道,他浑身是伤,多这一点也没什么影响。我们压低身子窥探林道外状况,似乎有大批化鼠前往追捕瞬他们,眼前仅有两、三道背影,还有几只化鼠频繁出入巢穴。

「好,逃得掉。」

我们迅速往巢穴反方向前进,虽然离藏独木舟的霞浦湖岸愈来愈远,但没得选择。我们蹑手蹑脚走几十公尺后,拔腿奔跑。

「要往哪里?」

「总之就往前跑吧!」

我们被抓之后经过多久?月亮滑落天际,挂在远山棱线。我们在漆黑的山路上狂奔,这次被抓一定死路一条。

「丢掉那东西会不会好跑一点?」我喘著气建议觉。因为他紧抓著长枪不放。

「或许还用得上。」觉简短回答,

我思索著他话语背后的涵意,心情十分沉重。两个没咒力的人类小孩手上,仅剩的武器就是这把弱不禁风的长枪了。接下来,我们又走了四、五十分钟,但平安无事,虽然累到不行,但至少还能逃。虽然很幸运没看到追兵,但心中惶恐不断膨胀。

我回想起在和贵园学过的一首歌,其中一段曲调十分哀伤。

家乡渐渐远,渐渐远。

来时路快回头,快回头。

「还要朝这方向跑多远?」我终于忍不住问。

「总之先远离他们的巢穴。」觉满脑子都是化鼠追兵的影子。

「可是我们应该正往西跑?这样会离霞浦愈来愈远啊。」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掉头吧?一直跑到有山路可以绕道为止。」

「这里一直都一条路啊。要不要先离开这条路,往树林里走走看?」

「夜里进树林会迷路,根本看不出东南西北,搞不好连路都找不到。」

我发现觉在发抖。

「可是沿单行道逃下去,它们一追上来,三两下就会发现我们。」

「所以要趁现在拉开距离。」

我们的讨论毫无交集,觉完全没停下脚步,我紧跟在后。

突然,觉停下来。

「怎么了?」

觉的手指抵住嘴唇,作势要我安静,接著压低身子凝视前方。我放眼望去没发现什么动静。要再开口时,前方树丛中传来簌簌声。

我们都僵住了。

二、三十公尺的前方,林道两边钻出几道矮小身影,个个拿著刀枪武器。

「是化鼠……」

一阵绝望袭来,我头晕眼花。觉紧握著那把烂长枪,往前挺进一步。

3

六只化鼠缓缓靠近我们。

「觉,扔了长枪吧。」我尽量平心静气地小声告诉他。「如果反抗,会被杀啊。」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觉摇摇头。「你听好,我挡著它们,你趁机逃进树林里。」

「这怎么行得通?我不可能逃掉,要是乖乖听话,至少不会马上被杀。还是等人来救我们吧。」

「不行,来不及。」觉固执地说。「而且我不要再被关到牢里去了!」

「觉,拜托,别冲动。」

六只化鼠在离我们五、六公尺远的地方停下。是在戒备吗?情况不太对劲。

「……等一下。」我按住觉举枪的手腕。

「别阻止我。」

「不是……它们跟刚才那批化鼠不一样。」

觉讶异地「咦」了一声。

此时,一字排开的六只化鼠突然放下手中长枪,同时跪地。

「怎么了?」

觉惊呼著,我则目瞪口呆。

「吱吱吱吱咕噜噜……神、尊。」

正中央一只化鼠抬起头,操著奇怪口音,似乎要说明什么。

「依依依……菸屋?梦?鼠喔……°C¥$。兔只猪?无无无……威先!」

我一头雾水,但跪著的化鼠额头上有著刺青般的图样。

「得救了,这些化鼠来自服从人类的鼠窝。」

我放下心中大石,差点腿软。觉半信半疑地鼓起勇气走向化鼠,他心惊肉跳地停在三公尺前,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刺青。

「『盐604』啊,难不成是指『盐屋虻』鼠窝?」

「吱吱吱吱……菸屋?梦!菸屋?梦!」

负责说明的化鼠听了觉的话,立刻大动作地点头如捣蒜。

「兔只猪……威先……兔只猪危险!」

后来我们得知当时卫生所已经发现拘捕我们的鼠窝,命名为「土蜘蛛」。之前从半岛渡海过来的「马陆」鼠窝比较温和,顺利融入本土化鼠体制,没惹出麻烦,因此低估「土蜘蛛」鼠窝的危险性。顺带一提,远古时代统一日本列岛的大和王朝(不同于神圣樱花王朝与同时期的新大和王朝),碰巧就将列岛先民(绳文人)贬抑为土蜘蛛。经时光流转,竟又以相同称号称呼外来种鼠窝,真是历史的讽刺。

言归正传,我们被六只盐屋虻鼠窝的化鼠领著,走在黑暗的树林中。

「这下麻烦了。」觉沉重地低喃。

「为什么?我们不是得救了?这些化鼠绝不会攻击人类。」

「现在确实是不会。」

「现在?」

觉对我投以悲怜的眼神。

「你觉得化鼠为什么把人类当神明崇拜?当然因为有咒力啊。现在它们也相信我们有咒力才卑躬屈膝,要是知道我们的咒力没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他后半段刻意压低声音,或许怕被走在前头的化鼠听见。

「你想太多了。毕竟……」

我心头一阵惶恐,试图反驳觉的论点。

「盐屋虻鼠窝服从人类,对吧?我们如果发生不测又被人类发现这件事,它们会被满门抄斩。它们自己也清楚。再说,哪有动机伤害我们?」

「谁知道化鼠有什么动机?有时它们的想法跟人类差不多,但终究是囓齿类。」

觉的声音听来像突然老了二十几岁。

「不能对这些家伙掉以轻心,千万别让它们发现我们没有咒力。早季也要小心。」

我不知道怎么小心,但放弃争论,只是简短答应。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走在树林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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