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1-5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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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1-5部)-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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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富贵实在想不到传说中的江湖大哥张岳竟然对他这么好,让他第一次有了做人的尊严。当场,富贵眼含热泪给张岳跪了下来:“大哥,我这条命,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

富贵并不是为了这不到千元的衣服和鞋子就把命卖了,而是为了张岳对他的尊重。

“富贵,快起来,试试看合适不。”张岳被富贵这一跪吓了一跳。张岳给他买衣服,也是因为觉得富贵这小伙子不错,又刚出狱如此潦倒,想帮他一把,并没有想过把富贵收了当兄弟。张岳自己尝过刚出狱时的落魄感觉,十分理解富贵的处境。

富贵试了试衣服,“是不是袖子有点儿短?”富贵问表哥。“我看正合适啊。”表哥说。表哥的确觉得这套西装非常合适,富贵穿在身上显得十分精神。“我总觉得袖子有点儿短。”富贵笑着说。

富贵总穿他姑姑家哥哥的衣服,他哥哥的手臂比他的长,所以他习惯了穿袖子特长能盖住半个手的衣服,如今,穿了正好合体的衣服,富贵颇觉不适。后来富贵给自己买的衣服,也全是袖子特别长的。总穿着能遮住手的袖子的衣服,是富贵的标志。

“张岳是我的大哥,谁动他一指,我就要了谁的命。”富贵当天就对表哥说。

富贵还是像当年那样不爱说话,但出手极狠从不留情面。在张岳成名后不再亲自动手的日子里,富贵就成了另一个张岳。

富贵跟了张岳以后,又认识了李四、小北京、赵红兵这几位张岳的生死兄弟。由于张岳极其尊重赵红兵,所以富贵同时也把赵红兵当成大哥看待,他没想到自己在读中学时就已经如雷贯耳的“红兵大哥”竟然是如此的容易接触。富贵极重义气,他认为他应该像对待张岳一样对待张岳的兄弟。

所以当他那天看到小北京处境凶险时,毫不犹豫地掏出了卡簧。但没想到的是,他的最后一刀竟然扎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事后,富贵和小北京曾有如下对话——

“申哥,那个女孩子没事吧!”

“那个女孩子叫兰兰,人品不错又乖巧,刚刚高中毕业没工作,就去那当了几天兼职模特,就遇到了这事儿。唉,不过你别担心,医生说了,保养得好点儿,连疤瘌都留不下。再说,你又不是故意的。”小北京倒是从那以后一直跟那女模特打得火热,没事儿经常在一起聊聊天。

“代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一定。谢谢你那天出手相助,否则说不定我就栽在了巴黎夜总会。”小北京说得挺诚恳。小北京虽然从来没混过黑社会也没必要去混黑社会,但他还是十分在乎自己的名声。

“申哥,看你说的,我是你的兄弟。”富贵认为,他出手帮助小北京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赵山河虽然一心想和张岳交手,但他还是对张岳有点打憷。毕竟张岳捅死了张浩然以及和勾疯子对捅等事迹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山河是凭武艺高强闯荡江湖,但他打架时的疯劲别说和张岳没法比,就算是和勾疯子相比也要略逊一筹。所以,赵山河决定先找当晚的肇事者富贵“谈谈”。

富贵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并且告诉了张岳。“红兵,巴黎夜总会的宋老板找了陈卫东,陈卫东的人要找富贵先谈谈。”张岳找到赵红兵商量这件事儿。“谈就谈吧,总比报官好。真的报了官,富贵非进去不可。”赵红兵说。

“他敢报官吗?他还想继续把夜总会开下去吗?”张岳说这句话时又起了眼睛。“这件事儿无论怎么说,是我们伤了人,该赔点儿钱就赔点儿钱吧。咱们现在谁手头缺那几个钱啊?”赵红兵想息事宁人。“绝对不能赔钱,把钱赔给了他们,咱们哥儿几个还怎么混?”张岳说得斩钉截铁。“你怎么总想混呢……”赵红兵毕竟不是唐僧,他从不絮絮叨叨地说张岳说个没完,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你别管了,这事儿我处理。”当晚,张岳又叫来了富贵。“去跟陈卫东谈。告诉他,赔钱,那不可能。如果不服,削他。”张岳说。

【十一、右手】

第二天下午,富贵带着几个小兄弟去了紫月亮的一个包间,这是黄老邪和他约定的见面地点。与其同行的,还有犟驴蒋门神。张岳怕富贵吃亏,特地叮嘱蒋门神与其同去。

紫月亮是张岳罩着的场子,在这里,富贵可以算是主场作战。

那天赵山河带着几个兄弟过来的时候,富贵和蒋门神早已沏好茶在那里等着了。

“富贵,来了有一会儿了吧!”一向莽撞的赵山河今天还挺客气。

“来啦!我也刚过来。”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富贵也挺客气。

“咱们聊聊上次在巴黎夜总会的事儿吧。是宋老板找到了我哥陈卫东,我哥让我来和你谈谈。虽然说事情是一场误会,但宋老板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你们也伤了人,总得意思意思,是吧?”赵山河倒是个痛快人,没多废话,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富贵的话向来不多。

“宋老板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是道上的朋友,你们拿出点儿钱来,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赵山河还是很会说话的。

“嗯,你继续说。”

“你们捅了三个保安,又伤了一个模特。还有你们那个姓申的,又是他吧!他也太狠了点儿吧!人家拉了拉他,他就把人家打成那德行,现在人家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赵山河一直对小北京当年在饭店外一脚把他蹬飞的事耿耿于怀,只是后来闹出了人命,他才没找小北京报复。

“姓赵的,你会好好说话吗?有事儿说事儿,别整那些没用的。”犟驴蒋门神这几年跟着张岳嚣张惯了,现在听到赵山河这不敬的口气,火气有点儿按捺不住。

“老蒋,听人家把话说完。”富贵打断了蒋门神的话。“你继续说。”富贵对赵山河说。

“宋老板的意思是,你们拿出10万块钱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们张老板家大业大,这点儿钱不算什么吧。”赵山河被蒋门神顶了几句,有点儿不舒服,语气硬了起来。

“嗯,还有吗?”富贵很沉着。

“没了。”赵山河话说完了,觉得很轻松。他看富贵的态度,好像并不反对拿10万块钱出来的提议。

“钱,我们是不会给的。”富贵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啥?”赵山河愣住了。他没想到,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富贵,说出来的话如此强硬。

“钱,我们是不会给的。”富贵以同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那你们打人就白打了?”

“白打了。”富贵头不抬,眼不睁。张岳昨天就是这么交代给他的。

“你们有点儿太欺负人了吧!不准备赔钱找我来谈个鸡巴?”赵山河终于忍无可忍,怒了。

“我和你只是谈谈,什么时候说过要赔你们钱?再说,是巴黎夜总会的人先动手拉的申哥,申哥才动的手。后来我看见范进他们要打申哥,我才动的刀。双方都有错,凭什么我们赔钱。”富贵轻声说完,喝了一口茶,“还有,你说话注意点儿,别满嘴脏话,我们兄弟几个脾气都不太好。”富贵清楚地记得张岳的吩咐:“如果不服,削他。”

“富贵,你他妈的别太得瑟了!别人怕你,我就不他妈的鸟你!”赵山河“霍”地站了起来。

“我操你妈!”蒋门神挥起茶碗,一杯滚烫的热茶泼在了赵山河的脸上。

赵山河被这杯热茶泼得满脸都是,一时睁不开眼睛。同时,他感觉右腿一凉——富贵出刀就是快,一秒之内,拔出卡簧,用两根手指弹开,捅人,一气呵成。

这次,赵山河还没来得及咨询清楚究竟是“单挑还是群殴”,就已经被捅了。看来,20世纪90年代的混子和80年代就是不一样,只要能打赢,不择手段,而且连选择题都懒得做了。

这样不讲道理且不爱动脑的人,让赵山河这个命题者很头疼。不但头疼,而且腿疼。

富贵虽然一出手必然见血,但他和张岳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换作张岳的话,不可能是朝赵山河的腿上捅,肯定一刀就刺向赵山河的胸口。

赵山河虽然被富贵和蒋门神偷袭,但他终归是当地的单挑之王,盛名之下,还是有两下子的。刚被富贵刺中,他就闭着眼睛抓住了富贵抓刀的手腕,用力一扭,就把富贵的手臂掰了过来。同时,他也夺过了富贵手中的刀,随手架在富贵的脖子上。

“谁再上来我就扎了他!”赵山河闭着眼睛,忍住腿上的剧痛吼了一句。蒋门神虽然掏出了刮刀,但是看到富贵被赵山河制住,也不敢上前,怕赵山河暴怒之下真一刀杀了富贵。“老蒋,捅这傻逼!”自幼父母双亡的富贵绝对是个亡命之徒,如今他虽然被赵山河扭住了手腕一动都不能动,但是依然不服。蒋门神看了看富贵,没说话,也没上前。他虽然是头犟驴,但是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捅死。“操你妈!反正你们不给钱,今天我就带他走!”赵山河说着就推着富贵走了出去。“操你妈!你敢动富贵一指头,我就放火烧了你家!”蒋门神拿着刮刀指着赵山河说。

“不烧了我们家你他妈的是孙子!”赵山河抓着富贵走了出去。

“你他妈的动动试试!”蒋门神咆哮。

赵山河没答话,推着富贵上了车。赵山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激蒋门神这头犟驴。蒋门神可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一小时后,张岳带十几个人到了陈卫东的饭店。在饭店里,张岳没有看到陈卫东也没看到赵山河,担心富贵安危的他当时并没有砸了陈卫东的饭店。

两个小时后,张岳见到了脸色惨白、说几句话就会疼得晕过去的富贵。

富贵的右手连手腕被赵山河用全是棱子的石头块子砸了至少50下,完全粉碎,血肉模糊,再也没有恢复的希望。

据说,赵山河当时给富贵出了一道废话般的问题:“你用哪只手捅的我和其他几个人 ?'…'”

“右手。”富贵丝毫没含糊。

“好!新账旧账一起算,看你以后拿哪只手捅人!”赵山河说完就拿起石头砸了下去。

当晚,陈卫东饭店的门上多了两个枪眼。赵山河家失火,但很快被扑灭。

轰了陈卫东饭店门的是表哥。他明知道陈卫东和赵山河不在,但还是骑着摩托车到了“青原鹿”饭店,连摩托车都没下,对着饭店的门口就是两枪。青原鹿里的喧嚣,被这两声枪响吓得鸦雀无声。

枪,是银灰色外壳的仿制五四手枪。黑道上的混子用的枪是白色的壳,白道上的警察用的枪是黑色的壳。

两声沉闷的枪响,不但击碎了饭店的玻璃和木制的大门,也击碎了当地三四年以来的宁静。由于当地公安系统在1990年前后大规模地收缴猎枪,继当年赵红兵团伙与李老棍子和二虎团伙的连续几次枪战过后,已经多年没有发生恶性枪战了。

这一次,挑起这新一轮腥风血雨的是张岳。

表哥这两枪,是给陈卫东、赵山河的生死状。生死状,顾名思义,是生是死,凭自己的本事,莫怨天,更莫怨命。

表哥为何如此嚣张敢在闹市中开枪?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正式转入黑道程序,绝对不可能再通过白道程序解决,除非真的闹出了人命。废掉富贵一只手的赵山河不可能主动报案,请赵山河去谈判的巴黎夜总会的宋老板也不可能去报案。他们无论谁报案,都会吃官司。因为在这件事中,富贵和范进等人的冲突只能算作斗殴,而赵山河对富贵的所作所为倒是真能判上个重刑。

张岳更不可能去报案,他一向认为江湖恩怨就应该以江湖手段解决。而且,张岳有自信,如果比江湖手段,他张岳可能在当地百多年的历史上,仅次于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爷爷镇东洋。

烧赵山河家房子的是蒋门神。

那天蒋门神跟着张岳一起见到富贵后,只看了富贵一眼,二话没说转头就走,张岳怎么叫都没能叫回来。谁都不知道蒋门神去干吗了。

“老蒋呢?”悠悠醒转的富贵问。

“刚才见到你,他就走了。”张岳说。

“他去烧赵山河家的房子了。”富贵特别了解犟驴蒋门神,他知道蒋门神一定说到做到,尤其是被赵山河激了一句后。

“去吧。”张岳面无表情。

据说,蒋门神没能真把赵山河家烧成平地,是因为他放火的经验不足。他当然知道点火需要汽油,所以打听到赵山河家住在哪里之后,他直接带了10升汽油就赶了过去。

蒋门神赶到赵山河家的时候,发现赵山河家里没有人。他和他的一个小兄弟提着汽油翻墙进了院子,发现赵山河家的木头屋门紧锁。

此时,蒋门神犯了个形而上学的错误,他天真且幼稚地认为,这个门好像是个鞭炮的引子,只要点着了一切都搞定。他以为只要把赵山河家的屋门给点着了,那么赵山河家就自然而然地全被烧了。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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