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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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曾遇见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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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有些不好意思对他道。
“你以为什么?小人之心!”他依旧不依不挠,对我没什么好脸色。
不知为何,我有些想笑。想着他方才为我换衣服的举动,心里竟升腾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意。他其实是不生气了吧?否则也不会无视我的自生自灭了。
在我痴愣的片刻,冥翳已走到门口,开了门唤了青莲进来。
“去盛碗姜汤来。”
“是,王爷。”青莲依言退了下去。
外间的雨依旧淅沥哗啦,不曾有半分缓减。雷声大作,比之先前更加猛烈,巨大的声响震得我耳朵一阵轰鸣。我只是轻蹙下眉头,缓缓地坐在床沿。门口,冥翳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对着他浅笑,他的眼眸随时都变换着色彩,令我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默默地走到我的身边,单膝跪地,握住了我的双脚。
我浑身战栗,慌道:“王爷——”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娘亲。他尊贵无比,想来除了他父王与母后,他自是从未给人下跪。现在,他居然为了我这一介女子,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地跪在这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别动!”他警告我,抓紧了我的脚。
我不敢再乱动,只是盯着他的双手。却见他轻轻地捏住右脚鞋帮子,微一使力气,那只已微湿的碧蓝缎面绣花鞋便被他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同样的动作,他为我脱掉了另外的一只鞋子。
“你的脚——”冥翳捧了我的脚,突然有些失笑。
“我的脚怎么了?”我有些纳闷地问他,旋即瞟了一眼我的脚。我自认为我的脚很好看,因为它首先很白,那种白并不是毫无血色的惨白,而是瓷器的白。纤细而柔软的脚趾,漂亮骨感。
“没什么,很好。”冥翳摇了摇头,站起身,将我的脚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沿,解开我的长发,又把我的脚放进他的怀里。本已有些冰冷的双脚,因他怀中的温暖逐渐蔓延暖意。我的心再度有片刻失神。如果这是伪装,他怎能如此演技高超卓绝,让我看不出丝毫端倪。
“王爷——”我有些词穷,不知如何表达我此刻微乱的心绪。
冥翳叹了口气,说了句我不甚了解的话:“今晚,我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什么?”我不明白。
“梦蝶,你不怕这雷雨天?”他忽然问。
“为什么要怕呢?”打雷、刮风、下雨不过是很平常的现象,我为什么应该害怕呢。
冥翳幽幽道:“我以为女人都会害怕的,雷声一起,我便匆匆忙忙奔过来,谁知你床上的被褥丝毫未动。害怕你有事,惊醒这殿中所有人,只为找你,可你居然是这般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王爷……”我有些动容,毕竟不是铁石心肠。无论真假,他这般做了,也算费了心。可我确实给了他一个意外,我并非如其他的女人,会被这轰隆隆的雷声吓得瑟瑟发抖。
“罢了,我不管你今夜做了什么,我也不想再追问。”冥翳正色道:“可是梦蝶,我不希望今晚的事再有下次,你明白吗?”
我忽然就主动搂了他的颈项,尽管我与他皆顿然有些僵硬。姑且骗他一次,强迫自己一次吧,我在心底斟酌,为平复他的疑虑,为求得我的心安。于是,我哀戚道:“我真的去了后花园,我睡不着。你知道,我总是睡不踏实。可是下雨了,灯也熄了,我居然找不到去时的路,我和阿珊娜跌跌撞撞,拉拉扯扯才回到了这里。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我不知道……”
“梦蝶——”冥翳似乎原谅了我,他抱紧了我,歉疚而怜惜道:“我瞧过你的睡容,总是翻来覆去,眉间紧蹙,有时甚或有噩梦缠绕,为什么呢?因为我,还是因为其他?”
我默默地挣开他的怀抱,顺势把脚从他怀中抽回。“与王爷无关,也许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他认真地观察着我,也许任谁也看得出我脸上的不自然。今夜的我到底是怎么了,连一个谎也说不完整。
“你并不信任我,梦蝶。”仿佛隔了许久,有一辈子那么绵远悠长,冥翳有些落寞的喃喃开口。
我笑,笑声中有着掩饰不了惆怅,“凤池姐姐也怕打雷么?”
冥翳的脸色瞬间凝重,精明如他,怎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对我的好,我当然不信,正如他对我,指不定也不是信任。毕竟在他的心底,我只是他的王妃。他真正的妻,不是我。
“你认为我对你好,是在欺骗你?”
“王爷多虑了。”
我幽深地凝视着他。
“王爷,姜汤端来了。”青莲端着一碗热汽腾腾的姜汤进来,见我斜躺在床上,而冥翳却坐在床沿,她的脸上显出羞涩的笑意。
我知道她是误会了这样的场景。
冥翳正了正脸色,又恢复了他平常的风平浪静,吩咐青莲把姜汤搁在茶几上,又叫她收拾了我换下的衣物,便嘱咐她离开。临走时,我也不忘叫青莲端碗姜汤给阿珊娜。
“你对你的侍女倒是很上心。”冥翳端了那碗茶几上的姜汤,舀了一勺,边吹气边漫不经心道。
我惴惴地低头喝了一口,坦然道:“这府中之人无不对王爷贴心,想必王爷对他们也很上心。”
冥翳不置可否,只是沉默着继续喂我姜汤。那姜汤,辣中带咸,味道古怪,喝进嘴里,更觉得难受。
喝完姜汤,冥翳便不再和我多说话。我静默着躺在床上,他也只是和衣侧卧。这残余的后半夜,一任外面风雨潇潇,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都难以入睡。那碗温热的姜汤,并未驱散我体内的寒气,所以这一夜,我总是觉着有些生冷。
第十三章 寒梅乍现(一)
    雨后,断瓦残枝随处可见。一大早,府中的下人就忙着清理雷雨过后的零乱。冥翳很早就进了宫,新雨宫派人来说,昨夜冥柔又受了风寒,此刻又只能躺在床上,连地也不能下了。
我本想和他一起进宫瞧瞧,可冥翳推说我昨夜睡得不好,今日应多加休息,是以我也只有由了他去。只是他这一走,我并不能继续安眠,季夏之日,即便是雷雨清洗,也无法洗去空气中的炙热。
我想起了昨夜丢于后花园的吉祥灯,便唤了阿珊娜去寻。紫宸殿前的院落中到处都是昨夜雨打风吹的落花,我轻踩其上,啧啧有水声。
大清早便不安分的绿珠先前只是在我眼前跳来跳去,看到那些落花,她极其兴奋地蹲下去,一朵两朵慢慢地拾捡,时不时地她还手指夹花抬头望着我傻笑:“姐姐,花!”
我对她微笑着点头,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似乎越来越认定了我,看我的眼神也不再像初见时的无神与呆滞。青莲和阿珊娜很会打理她的妆容,以至于每日的绿珠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只要她不说话,不胡闹,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一个心智失常的女孩子。
我见绿珠的裙摆渗进地上的水坑,便柔声唤了她:“绿珠,快站起来,衣服弄湿了。”
听到我的呼唤,绿珠慌忙站起身,扔掉手中的残花,笨拙地转头用手牵起已湿的裙摆,顺带拧干了水。
我默默地注视着这些连贯的动作,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我轻轻摇了摇头,自嘲想,我是疑心病太重了。自从来了这王府,就没有一刻是轻松的,总感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某种目的在生存,而我患得患失,心力交瘁。
“姐姐,痛痛吗?”绿珠跳到我面前,用她有些脏黑的手指了指我的额头,歪着头傻傻地问我。
“姐姐不痛,乖,你自己去玩吧。”我哄着她。
绿珠听了我的话,又蹦蹦跳跳地跑开,继续捡她的落花。这次,她很自觉地把裙摆扯到了前面。
阿珊娜终于从后花园回来,她告诉我,那盏灯不见了。
我微蹙眉,问她是否是被风吹走了。
阿珊娜回答我,她找了能找的地方,皆没有看见那盏灯。
没有看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昨夜有人知道我与阿珊娜在后花园的谈话。我的头真得开始隐隐作痛了。
第十三章 寒梅乍现(二)
    “不过公主,奴婢在那花丛找到一样东西。”阿珊娜突然道。
东西?我一怔,急道:“什么?”
阿珊娜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丝绢递与我,我接过一捏,润湿未干,应该是昨晚雨中留下。
我一摸那丝绢,喃喃道:“这是缣……”
“缣?”阿珊娜有些糊涂:“缣有何蹊跷么?”
我不以为然道:“没什么蹊跷,只是这缣是双丝织就,加之这丝未蒸煮漂白,故而有些厚重,且色泽也稍叫素、纨、纱差了些。”
“奴婢这倒是没有发觉,不过这上面的香味,不知公主可否留意?”阿珊娜细心地提醒我。
方才只顾着看那丝绢的质地,也没注意那上面还有什么香味,此刻听阿珊娜这么一点醒,我还真觉得这绢上有股子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缥缈而浪漫的香气,似有若无,若隐若现,端得凝神静气。即使我没有凑近鼻端,也能感受它的独特与幽远。
我瞬间在我脑中滑过我所认识的香味,却唯独没有这种香的记忆,经过昨夜雨打风吹,这香依旧残存,可见定也是香中极品。
“你可闻出是什么味道了?”我疑惑问阿珊娜。
阿珊娜茫然的摇头,我有些失望。这是一个香料并不广泛的年代,除了朝贡以外,香料来源极为有限,即使是富贵之家,也多把香用在了祭祀与宗教上。想在北溟皇宫,这香也算奢侈品了。
“香……缣…。”我自言自语,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些不太搭调。
我轻轻抚摸那丝绢,然后轻展开,那上面赫然绣着的是一枝犹自吐蕊怒放的寒梅,清冷如雪。那严寒中的红梅,用的是南方湘绣绣法,构图严谨,质感强烈,形神兼备。梅的旁边,尚绣着一首诗,却是:
坠素翻红各自伤,青楼烟雨忍相忘。
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
沧海客归珠有泪,章台人去骨遗香。
可能无意传双蝶,尽付芳心与蜜房。
再看落款之处,却不是宋祁,而是梅归。
“梅——归——”我喃喃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呢?为何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兀自苦思着,却听见有声音尖锐传来:“姐姐真是好兴致,大清早就在这庭院看落花!”
是聂霜!我潜然一笑,不着痕迹的将那丝绢塞进袖中。抬头时,却见一群麻雀从树梢头惊飞,呼啦啦如灰色雪花飞扬。
“闲庭信步,轻染花香,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我站着不动,只是对着聂霜微笑。
阿珊娜顺势转到了我身后,垂首站着。我这才看清聂霜身后也有一人,正是当日用刺槐责打绿珠的翠衫女子。而她的手里,捧着的却是一件衣裳,碧如蓝天,薄如蝉翼;衬着这院中景致,淡如云烟,似要袅袅而飞。
那衣裳,不是我叫阿珊娜送去的那一件,又是哪一件呢?
我的心开始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第十三章 寒梅乍现(三)
    “姐姐不愧是出身王族,事事都能看出悠然雅趣。”聂霜嘴里虽说着奉承话,可那语气却带着嘲讽。
她依旧站得直直的,并未给我行礼。看来自始自终她是不准备把我放在眼里了。
“今日也不知吹什么风,把妹妹这样娇贵之人给吹来了,这可真使我这紫宸殿蓬荜生辉。”我淡淡笑道,避开她的话。瞧着那衣裳,我大致也知道她的来意。
聂霜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侧头傲慢吩咐道:“尺素——”
那唤尺素的丫头应声把衣服递到聂霜面前,聂霜随手一接,瞧了一眼那衣服,似乎有些嗤之以鼻。她抬头直视我的双眼,挤出的笑有些得意。
“妹妹先要多谢姐姐的一番美意,送了我这衣裳。可惜妹妹福薄之人,无法消受姐姐恩德,故而今日特意把这衣服给姐姐送回来。”
“怎么?这衣裳不好吗?妹妹可是不喜欢?”我故作有些惊讶道。
“哪能不喜欢?这衣裳可是难得一见。”
我想了想,问道:“那是不合身了?”
“当然不合身了!”聂霜自觉自己方才的声音有些尖利,旋即定定神,敛了下装容,挤出一抹笑意道:“这衣裳是王爷特意为姐姐量身定做,姐姐舍得割爱,妹妹可穿不起呢!”
我淡淡看了一眼阿珊娜,却见她眼中也闪过一丝迷惑之色。聂霜不可能知道这衣裳是冥翳特意为我定做,如若她早知道,早些时日也不会欣然接受,而且听阿珊娜的回话,聂霜昨日明明已经将这衣裳穿上了身。怎的现在,她的转变如此之快;快到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莫非是我低估了她?她后知后觉的本事可真让我长了见识。
“你我姐妹二人有幸得侍王爷,便是前世有缘,今生有份。王爷于妹妹之情,天可怜见,妹妹何必与我如此计较,倒显得生分了不是?”我柔声说道。
“姐姐与我,总还是有分别的。”聂霜眉眼一飞,叹息一声,自糗道:“我是从来就不招人待见的,自是懂得自生自灭,倒不像姐姐这般身娇肉贵,一声惊雷,就让王爷身处十万火急之中,留也留不住。”
我暗吸一口气,知她是讽刺我昨夜之事,更是对冥翳半夜离她而去心生怨恨。我本不是肇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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