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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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时代-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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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对抗的实力,甚至想用法国的核保护伞来取代美国。
戴高乐的做法让阿登纳很尴尬。一方面阿登纳要强调法德联合,并借法
国力量改组北约,增强北约实力,另一方面他仍然认为美国的核力量才是联
邦德国安全最有力的保障。他两边都得罪不起,但这事做起来却很难,往往
自相矛盾。为了保住法德联合,阿登纳支持戴高乐独立于美、独立于北约的
一些做法,甚至为了法德关系的巩固,他默许了戴高乐反对肯尼迪“多边核
力量”的立场。他说,这个计划本身对西欧来说是不公平的。但他确实不愿
开罪肯尼迪政府,因为德法两国地位确实不同。肯尼迪显然不理解阿登纳的
良苦用心。这个老头处处为戴高乐行动作解说惹恼了正想大干一场的肯尼
迪,后者认为阿登纳没有搞清楚是谁在真正保卫欧洲,保卫联邦德国。至少
在欧洲安全问题上,这一老一少失去了相互谅解的可能性。而阿登纳想要欧
洲,也就注定了他会被卷在法美的泥坑里出不来。
接下来就是柏林问题了。自“最后通牒”以后,赫鲁晓夫一直借此向西
方施加压力。在华盛顿,总统顾问们众说纷纭。过去迪安·艾奇逊要求坚决
不让步,毕竟时代不同,肯尼迪班子里的人都坚信总得要同赫鲁晓夫谈判。
争来争去也想来想去,最后肯尼迪在1961 年7 月的电视讲话中明确规定了美
国不能作出让步的三项条件,即:美国在西柏林的存在、美国对这个城市的
进入自由、以及居民的安全和他们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
这就是美国人的回答吗?这就是他们决心捍卫西柏林权利的保证吗?肯
尼迪根本没有提到四大国对整个城市的权利。阿登纳不能不对肯尼迪很失
望。过去的艾森豪威尔政府至少在口头上不会吝惜对联邦德国的承诺。肯尼
迪太自行其事,他竟然没有事先告诉联邦德国美国的立场。
8 月13 日发生了筑墙事件,美国作出的最大反应,就是派了副总统约翰
逊去了一趟西柏林,而约翰逊除了“有声有色地向柏林人民表明了美国将在
这个围城中留下来的决心和意志”外,什么也没有做。美国其实也不想再做
什么,只想承认现状。肯尼迪不会屈从苏联的压力而放弃柏林或德意志联邦
共和国,但他同样也不会为了柏林或德国问题而把同苏联人的谈判引入僵
局。在阿登纳看来,肯尼迪7 月电视讲话的发表时美国就准备放弃支持德国

统一的口头保证去同苏联人谈判了,而这一点正是德美联盟的基础。
1963 年8 月,美苏英三国签订了部分禁止核试验条约,阿登纳再度认为
订立这个条约是为了在核问题上摆布欧洲人,于是在政治观念上,他便更倾
向于法国和欧洲。如果说在柏林墙修起时肯尼迪派来的一支军队曾唤起阿登
纳的一些幻想和希望的话,那么到这一刻,这种幻想和希望彻底落空。
从这个意义上,阿登纳也不得不重视与法国的戴高乐建立某种形式的冷
战阵线,这成了阿登纳外交政策的唯一依靠。西方联盟中只有戴高乐支持他
在柏林问题上对苏采取强硬立场,同时也只有戴高乐支持他不承认波德之间
奥得一尼斯河边界的立场。德美联盟基础的丧失使阿登纳不得不倾全力于欧
洲政策,修补法德关系,戴高乐的每一个支持声明在他看来都包含了巨大的
信任与理解。到这一刻,他已经顾不上与戴高乐欧洲观存在着巨大差异了。
这里我们再看1963 年1 月阿登纳和戴高乐签定的法德友好合作条约就会
有一种新的认识。它不仅仅把法德友好推向了高潮,同时也将阿登纳后期外
交政策引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从整体来看,西德长远政治目标的实现必须有
赖美英的支持,西德的安全必须仰仗美国而不是法国的保护,西德根本经不
起削弱它与美国的军事政治联系:而法德条约却成为戴高乐将军谋求独立于
美苏、作为第三种力量在世界政治中起大国作用的借助工具,美英对此均极
为不满。更重要的是,阿登纳是以默许戴高乐拒绝英国加入欧共体为代价签
署法德条约的,这必然使得50 年代后期开始的法国和美英之间发展起来的矛
盾冲突,也波及到联邦德国,这也就使得阿登纳想通过法德友好而使德国和
欧共体发展起来的任务大大复杂化。从当时的国际环境看,阿登纳虽然确立
起法德轴心,但却没有带来他所期望的前景,国际社会一片反对之声,使他
在外交上树敌重重。而这时他已经没有精力和实力再对外交政策作出进一步
调整了。
这两年国际社会的情况也可谓是遭透了。美国在家门口闹出了古巴危
机,法国的阿尔及利亚战火不断,远东中苏之间也吵得不可开交, 60 年代
初对世界来说是一个危机叠起的年代。肯尼迪想作出反应,因而抛出了”新
边疆”和“多边核力量计划”;戴高乐想作出反应,要通过建立“欧洲人的
欧洲”来巩固法兰西实力地位;甚至一向远离大陆的英国也提出了加入欧共
体的要求,要增强于欧洲大陆的联系。这其中只有西德的地位是最脆弱的,
它不得不对每一方的变化作出反应。这些变化本身是矛盾的,因而它的反应
也只能是矛盾的。肯尼迪和赫鲁晓夫都要搞缓和,可是世界上却又发生了柏
林危机、古巴危机这样的事,这本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年代,缓和的大势中
危机四起。况且,肯尼迪和赫鲁晓夫要用柏林墙固定德国的现实,这难道是
阿登纳可以改变的吗?如果不承认这个现实,肯尼迪和西方国家必然会与赫
鲁晓夫一起,指责阿登纳坚持冷战立场,阻碍东西方缓和;如果承认了这个
现实,也就等于承认联盟党向德国人保证过无数次的德国统一政策的彻底失
败。不论怎么做,阿登纳都不可能摆脱厄运,这并不是他造成的。
实际上,阿登纳自己也确实想解开与美国的这个结,修复德美关系。他
不能在公众面前改变他的立场观念,却在暗地推行一种“双轨政策”。 1958
年,阿登纳向苏联大使斯米尔诺夫试探给东德以奥地利式的中立; 1959 年
他授意制定“格洛布克计划”, 1961 年西德分别同东欧的波、匈、罗、保
四国建立了贸易关系。这些再加上1962 年他授意起草的一份将两德置于平等
地位上的对德和约,都反映出他想迎合美国缓和的调子,跟上时代的节拍。

但是,阿登纳的步子太慢太小了,既不能使苏联人满意,也没有引起肯尼迪
政府的重视,好象他就注定了要被抛弃了。
这一时期内,阿登纳偏重于欧洲的外交政策引起了国内广泛的争议。联
盟党内部阿登纳与艾哈德的总理之争,实际上代表了“欧洲主义”和“大西
洋主义”两种政治观点之争。后者主张遵循一条更为灵活的方针,倾向于向
英美作出妥协,在欧洲共同的政策和大西洋联盟问题上、以及更有想象力的
东方政策上支持英美立场。反对党社会民主党也在1959 年通过了一个《哥德
斯堡纲领》,破天荒地承认了阿登纳外交政策“在西方联盟体系中为德国人
民所起的作用”,并且宣布社民党要在新的国际形势下,采取新的适应性政
策。社会民主党已经准备要作出变革了,维利·勃兰特和埃贡·巴尔正在考
虑用一种新的东方政策来打开西德的外交僵局。这种新东方政策的基础,就
是承认东欧和德国的现状。无独有偶,作为西柏林市市长的勃兰特与大洋波
岸的肯尼迪非常谈得来。。
1963 年的秋天,阿登纳因为《明镜》报事件的影响,引发了政府危机,
内外交困中不得不提出辞职,从而结束了联邦德国长达14 年之久的“阿登纳
时代”。他已经八十七岁了。
1963 年对整个西方来说也是糟透了的一年。1 月14 日,由于戴高乐拒绝
多边核计划和英国加入欧共体,肯尼迪“全球战略”的宏图破灭,英国也遭
受沉重打击。5 月8 日,德国联邦法院为法德条约加上了一个限制性序言,
戴高乐建立一个以德国支持法国政策为基础的欧洲的雄心,也在波恩宣告失
败。阿登纳和麦克米伦都在10 月交出了政权。肯尼迪在一个月之后也被暗
杀。
1963 年使所有西方大国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十一章
夕阳余辉
“做出新的开端,为时始终不晚!”
——康纳德·阿登纳语
“明日犹如往日”
他说:‘明日犹如往日!”
我悲伤地久久凝视。
看着他举步走下山来。
他的面颊如此红润,
他的目光眺望远方。。
勒恩多夫的书房里,阿登纳坐在安乐椅上,对着窗外莱茵河的雪色,轻
轻地吟出了这首叫做《何日君再来》的小诗。
这是1963 年圣诞节前的周末,阿登纳正在审阅送礼的名单,看看他是否
遗漏了谁。每年圣诞他想到的都是这些人。莱茵河岸上已经积盖了一层薄薄
的白雪,彼岸的罗兰兹博根在昏暗的暮色中若隐若现。一艘艘拖驳船神秘地
向前移动,消失在莱茵河谷那模糊不清的景色里。阿登纳说,他不喜欢雪,
下了雪,万物毫无生气,使他伤感。拖驳船发生阵阵低沉的号声,增添了忧
郁的气氛。
离开权力的顶峰已经有一年多了,阿登纳常常会生出一些忧郁的感情。
有时他沉思,有时他会吟出一些忧郁的诗句。
1963 年秋天的那一幕有时会浮现在他的脑际。
1962 年秋,《明镜》报的所谓“法莱克斯”报道揭露了联邦德国防御系
统的某些弱点,警察发动了一次午夜行动抄了《明镜》周刊办公室,并且在
汉堡逮捕了周刊出版人鲁道夫·奥格斯泰因等人。结果却抓错了人。警察搜
捕是因为得到情报机关提供的错误消息——认为奥格斯泰因可能是苏联特务
——而造成了这次错误行动的。与这件事直接相关的是国防部长施特劳斯。
但是,社会民主党人借机而发,鼓动公众舆论,将矛头指向阿登纳,攻击政
府触犯新闻自由。在社会民主党人的强烈推动下,《明镜》事件转变为一次
真正的政府危机,自由派司法部长辞职、国防部长施特劳斯下台也不足以平
息事态。最后,阿登纳在一片滥用权力的抗议声中不得不引咎辞职。
1963 年10 月15 日,阿登纳在联邦议院中作了最后一次演说,离开了他
工作了十四年的绍姆堡宫。
这富有戏剧性的一幕,是自1958 年柏林危机以来内政外交危机的总爆
发。
为了使这位昔日的联邦总理习惯于他离休后的生活,辞职后不久,阿登
纳身边的人就建议他到卡德纳比亚去休假。阿登纳犹豫再三。因为阿登纳一
向喜欢卡德纳比亚,他身边的人希望这里和煦的太阳、清新的空气,以及阿
登纳最爱玩的意大利滚木球,能够将他与波恩的政治空气隔开,习惯并享受
去离公职后的生活。
卡德纳比亚到处是阴沉苍翠的柏树,长着节节斑斑的老橄榄树以及树叶

光亮如镜的月桂树,一派田园生活的景象。春天的阳光格外明媚,阿登纳经
常外出散步。这个地方的多数人并不富裕,但却生活得恬静而安详。房子的
墙头大多装饰有彩色的圣像,阳台的铁栏杆构有美丽的图案,到哪里都能望
见垂吊的淡紫色的豆花,令人感到有浓浓的乡土气。阿登纳常常从那条阴沉
沉的小石巷走过,常看到周身着黑的老妇人,也遇到神态倔强、皮肤晒得发
亮、干活的男人,所有人都友好而亲切地向阿登纳致意:“联邦总理先
生。。!”他们都习惯于看见他,因为他常来,也习惯于他旧日的称呼。
科摩湖畔美丽的自然风光让阿登纳的心渐渐有些平静下来。德意志出版
社和阿歇特出版社跟他约了稿,订下了他回忆录德文版和法文版的版权。回
忆往事、写回忆录,成了他在卡德纳比亚的工作,但这个工作的进展却很慢。
阿登纳的心还想着波恩的基督教民主联盟,他仍然担任着党的主席。尽管很
多人觉得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只是个象征性的荣誉地位,但是阿登纳
并不这么认为,新闻界对这点也有同感,他们还是积极地追踪报道他。悠闲
的隐居式生活,阿登纳从来没有想过。到卡德纳比亚来,他只想散散心,忘
掉那些不愉快的事,积蓄力量,重新投入战斗。
1964 年秋,阿登纳回到波恩。当他从瓦恩机场走下飞机时,受到基督教
民主联盟要人们的欢迎。他容光焕发,皮肤晒得红红的,显然卡德纳比亚的
阳光使他重新焕发了精神。新闻记者们团团围住了他,在镁光灯此起彼伏地
闪烁、聚光灯炫目地对准他时,他又找回了昔日的感觉。他畅谈了自己回忆
录写作的进展情况,非常自信地表示他将以旺盛的精力和斗志重新投入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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