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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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时代-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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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0 年给欧仁的信中是这样写的。在设想和建立了大陆体系之后,他在法国
本土内就没有偏离执政府时期的重商主义一步。他的国境一直对他的盟国及
附庸国严格封闭着,象对英国人那样,譬如对贝格大公国的居民和瑞士人就
是这样;为了使法国的生产者没有竞争对手,他甚至拒绝合并贝格大公国,
同时从关税着眼,他把荷兰和德意志北部各邦屏于帝国之外,虽然他在政治
上已把这些国家和法国结为一体。另一方面,他又力图迫使各国实行有利于
他本国的臣民的特惠关税,就意大利王国和那不勒斯王国而言,他达到了这
样的目的。他的这种态度可以从法国的形势得到说明;法国是大陆上最工业
化的国家,因而受封锁和战争之害最深;它已失去了殖民地市场和英国市场,
接着,在1808 年,又失去了所剩下的最好的主顾西班牙:正是从这个时候开
始,拿破仑竭尽全力为法国保住意大利。法国是大陆体系的中心,他必须不
惜任何代价地使法国避免经济崩溃。然而,政治上的考虑再次使他没有把这
项政策推向极端。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去阻止萨克森人和瑞士人夺取德意志
市场;在来比锡的市集上,法国仅仅出售一些质量最高的商品。相反地,他
为自己保留下他能完全控制的意大利。这样,他就在三个主要的工业地区之

间分割了欧洲市场。此外,在坚持要保留这块禁脔的里昂人的推动下,他逐
步地在意大利王国周围设立了不可逾越的海关壁垒,只有靠法国的这一边除
外,他强迫意大利王国接受1808 年的商务条约,在1810 年,他自称唯独他
有权在意大利王国进口呢绒和棉织品,他在那里对出口到奥地利和瑞士的生
丝抽税,以便里昂能对此进行垄断;他还强迫意大利王国让那不勒斯和地中
海东部沿岸诸国的棉花免税过境,并尊重法国与伊利里亚之间货运往来的权
利。在1810 年,意大利王国向法国购买了价值四千三百万的货物,在1812
年,达到八千二百万;它运往法国的粮食、亚麻、苧麻以及丝绸,在1810
年是七千三百万,在1812 年是九千二百万。它的遭遇并不象人们所说的那么
坏,因为它的贸易一直是出超的。法国没有损害意大利王国的工业:它只是
在那里取代了以前英国的地位;由于法国只能供给意大利王国一些价格高昂
的商品,所以当地产品继续供应人民。拿破仑甚至不完全反对王国采取一切
办法增加工业设备:尽管他不愿意给王国派遣熟练工人,但他还是允许给它
二十万法郎购买纺织机器。但是,王国的工业家念念不忘的只有这一点:封
锁原应对他们有利可图,然而法国把封锁的全部利益都据为己有。而那些吃
到封锁苦头的人则更振振有词,到处都在附和这种看法。
尽管工业支持封锁,尤其是在它进行革新的时候,但是,这种赞同不是
没有很大的保留的:在大陆内部的商品流通碰到了过多的障碍,人们认为这
是皇帝为了只对法国有利而保持和加强的。至于农业,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这个问题特别关系到普鲁士、波兰以及俄国靠近波罗的海的一些省份,这些
地区找不到任何人来购买它们从前出口英国的剩余粮食;只有挪威这个经常
需要进口的国家能够提供一个市场,但是陆路不能达到挪威。这些国家的林
业产品本来在西欧是更受欢迎的:但没有船舶,这些产品就运不出去。就是
拿破仑本人也难于出售他的葡萄酒和白酒;在丰收的年 份,他的粮食也是
过剩的。农民所出售的至多只供应当地的消费,所以不应夸大这一不利条件:
它仅仅波及贵族大地主和大农场主等一小部分人;但是,这是一些有势力的
人,而封锁毕竟总是趋向于削弱农产品的价格、削弱农村的购买力,从而损
害了工业,而封锁在别的地方则有利于工业。由此造成的大陆市场的缺陷、
经济的虚弱以及财政的亏空,最后使得皇帝不得不对封锁制度进行改组,并
通过颁发特许证的方式暂时放松一下。不论他的动机是多么迫切,这种放松
还是引起了破坏大陆体系的离心倾向。拿破仑对大陆各国封闭了法国港口,
同时却向美国人开放,这证明指责法国有利己主义是很有理由的。各盟国及
附庸国声称有权摹仿拿破仑这种做法,而俄国就带了头。
通过建立一个统一的、相对独立的市场来加强欧洲联盟,这显然是一项
长期的工作,它要求长年累月的强制措施。第一个要排除的障碍来自领土的
分裂破碎以及由此产生的“内地”关卡。这是要“大军”来解决的任务。在
公共舆论面前,英国的有利地位在于能证明:任何形式的大陆体系都是建立
在军事专制之上的。
八、大陆体系与民族
大陆体系能否存在下去取决于俄罗斯战役的结果。拿破仑一如既往又将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下一次的胜利上:其余的事都将迎刃而解,再视形势发展
而定。因此他对于欧洲联合的前途,并没有确定的计划。可以断言的是,自

从1810 年以来,他加深了帝国的古罗马特色;他的继承者今后都将在即位十
年之内,在他定为第二首都的“不朽城”里举行加冕典礼;拿破仑想把玛丽·路
易丝亲自带到罗马去,并在那里为她加冕;为了这件大事,一些准备工作已
在进行。罗马教皇将来既可住在巴黎,也可住在罗马;迟早有一天,庇护七
世总会有一个甘愿接受新的“巴比伦之囚”①的教皇成为他的继承人。以后会
发生什么呢?我们可以任意想象:在沙皇亚历山大的军队崩溃之后,波兰将
会复国;在俄国土地上成立一些新的公国来保护这个重建起来的国家;废黜
贝尔纳多特而代之以一个可靠的人;德意志将进行改组;伊比利亚半岛将会
降服;君士坦丁堡将会被征服,成为帝国的第三首都;大陆的和平大概会得
到保障,拿破仑所设想的那种欧洲文明会逐步推广。
有人曾试图使这种推断与作为世纪的特征的民族主义协调一致,好象皇
帝曾打算要把大陆体系改变成一个由许多独立自主民族自愿组合的团体。他
为大陆所梦寐以求的世界文明同这样的理想决不是背道而驰的;但是,靠征
服而建立起来的统一,对于法国大革命初期所设想的、作为其事业最高成就
的各民族自由联盟完全是一个否定。然而,拿破仑的这种幻想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人们注意到拿破仑总是抓紧利用正在起作用的各种力量来实现他的目
的,而每当他认为时机适当的时候,他也从不忽视民族的思想感情。在法国,
拿破仑的权力就应归功于这种民族意识;尽管他为了他个人的帝国迷梦而牺
牲了国家的利益,但法国人却一直把他视为民族的领袖,因为他们的命运与
他的命运已是休戚相关,不再可分。而且他在继承大革命的事业时,通过中
央集仅、兵役、在外敌面前保持敌忾同仇的长期战争以及激发集体自豪感的
节节胜利,加强了法国人的团结。在法兰西帝国以外,他显得更加谨慎得多;
虽然波兰人不能谴责他背信弃义,因为他从来没有对他们许诺过什么,但是
他利用了他们的爱国精神;他把意大利的国名第一次写在政治地理上、使伊
利里亚的名称复活只及给予斯洛文尼亚语和克罗地亚语以官方语言的地位显
然不是没有用意的。
还值得肯定的是,拿破仑通过他的政治体系和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
各民族的发展。尽管他没有完成意大利和德意志的领土统一,他大大地简化
了这两个国家的地图;他把一部分南部斯拉夫各族人集结在一起,这是自十
四世纪以来从没出现过的事。①他进行的改革不是无足轻重的:废除各省自
主、特权和封建制度,代之以行政集权、公民平等和国内市场的统一,他创
造了发展政治民族主义必不可少的条件,在这个意义上,他算得上是好几个
现代民族的缔造者之一。但是,这些是与他的意志无关的后果;一个政治家
的行动总是带有他所没预见到的一些反应,皇帝没有逃脱这一共同的命运。
人们可以说,他要把意大利给他的第二个儿子,而建立领土广大的单位则是
为了便于将来治理扩及到整个大陆的帝国:然而,显而易见的是,把大陆联
合在一起,又把它一部分一部分地分割给皇族成员,这与民族独立毫无共同
① “巴比伦之囚”原为古代犹太人被迫迁出耶路撒冷达七十年的传说。十三至十四世纪罗马教皇与法国国王
展开长期的教权与王权之争,到十四世纪初,教皇卜尼法斯四世已敌不过法国国王腓力四世,但未屈服。
1303 年卜尼法斯四世死,在腓力四世的压力下,红衣主教团选出克力门五世(原为法国人)继任教皇,并
将教廷迁至法国南部的阿维尼翁约七十年,直到1377 年才迁回罗马。史称“阿维尼翁之囚”,有时也因七
十年放逐而比附为教皇的“巴比伦之囚”。——译者
① 指十四世纪七十年代后土耳其人入侵巴尔干半岛以后,南斯拉夫各族人民即丧失政治独立。——译者

之处。
实际上,拿破仑并没有与民族思想感情打成一片,无论这种民族感情是
以君主政体的形式,或者是以革命的形式出现的,因此,他不喜欢它,并且
不信任它。在法国,他认识到,爱国主义使人民关注民族的永久利益,使人
民面对着他们的领袖时关注自己的尊严,不论这个领袖是多么深得人心,或
是使人民不能容忍的唯我独尊的专制。他知道,爱国主义总有一天会与他自
己的个人专权作对的,所以他千方百计要用“荣誉”——即对他本人以及对
他的皇朝的个人效忠——来代替爱国主义。在国外,这种倾向更起着支配作
用,对拿破仑来说则更是事关重大。从他的观点看来,他的论点是正确的:
民族的思想感情与帝国的概念水火不相容,较之与专制主义彼此不相容尤有
过之,帝国概念碰到的最可怕的敌手就是民族思想感情。

第三章 各种独立力量
与拿破仑的天才同时并存的还有其他各种力量——社会的、文化的、经
济的力量,都在继续起作用,这种作用对拿破仑的事业或者是背道而驰,或
者是各行其是。拿破仑创造了一种统治方式和一个社会,在其中个人的力量
得到革命的解放,但同时其中也混杂有开明专制的传统,有追摹旧制度而恢
复的社会等级制度,还有新建立的法统。然而各国旧王朝和旧贵族不甘心被
推翻,资产阶级要求自由,各族人民则反抗他建立世界帝国的企图。另一方
面,精神文化生活也保持其自主地位。最后,资本主义继续在进展,并在许
多方面日益与拿破仑的事业相抵触。如果拿破仑的大军不曾突然溃败,这些
力量很可能俯首听命,或稍收敛;但历史学者今天所能确切记载的只是:在
1812 年以后,这些力量在大陆体系的废墟上取得了胜利并且支配了整个十九
世纪。
一、旧制度的大陆各国
在法兰西帝国以外,拿破仑体制在欧洲各地无不遭到贵族的顽抗,贵族
从其中看出平等主义革命的精神。拿破仑触怒了这些贵族,因为他取消领主
权力,并把贵人们贬低到臣属平民的地位。拿破仑在附庸各国虽然慎重对待
贵族以致不顾农民的利益,但无济于事,因为贵族认为这只不过推迟打击他
们而已。拿破仑重建了世袭贵族制度,但也无济于事,因为暴发户新贵族能
同旧贵族平起平坐,这正是旧贵族所最不能容忍的。福斯伯爵夫人在1807
年写道:“这伙人把咱们践踏到入地三尺了”;在威灵顿和别的高贵勋爵的
眼里,法国皇帝从来只不过是“波尼”①,而罗马王则是贵贱混合的“小杂种”。
各国帝王也同样高傲自倨;在他们内心深处,他们决不会承认这样一个人创
建的皇朝法统,此人竟敢没规没矩随意废黜了他们那么多的王室世系。加之
各国帝王也很提防贵族,他们受到拿破仑的威胁时,更要抓紧贵族为他们效
劳。他们也害怕任何贬低贵族的作法都会鼓励犯上作乱的精神。然而国家权
力在法国如此强大,使他们不禁心驰神往,并为他们提供了某些可以借鉴的
东西。各国帝王的态度取决于他们各人的智慧,而尤其是取决于他们的左右
亲信。但是不管他们采用什么革新,这种革新必须与保全贵族的目标相符。
这就是普鲁士改革同拿破仑体制大相径庭的特征,而普鲁士改革在大陆各国
中是唯一尚有成效的改革。这样就可以看出,法国大革命所开掘的鸿沟依然
如故,并且不管拿破仑做了些什么,在欧洲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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