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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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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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凛怔怔地看着他那不带一丝阴霾地笑容,怔怔地听着他那略有些负气,却有着更多宠溺的声音,僵木呆滞的的心灵里,这才真正可以重新生起各种感受,各种情绪。

直到这时,一直用干涩语气讲述一切的燕凛,声音才不稳起来:“容相,为什么你不生我的气?为什么,无论我做了什么,你总是不生我的气。”

容谦瞪他一眼,轻轻伸手在他头上用力一敲:“谁说我不生气,我气得想用大棍子狠狠揍你的屁股,可惜我现在办不到,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安安全全站在这里。”

想到容谦伤得连稍大的力气都用不出来,燕凛又是心中难受,脸色愈发难看。

容谦白他

“给我摆什么脸色,你做的事,难道还不该打?”

燕凛黯然垂头:“我自然是该打的。”

容谦好笑地看着他:“那么,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瞒着容相做这种鬼蜮之事,更不该……”

容谦气得在心里大翻白眼,真想抓根棒子狠敲他的脑袋一通:“你最可恨地就是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你是皇帝,很多时候,为了一些目的,用些权谋手段,阴诡之术,都是不可避免的。可你错就错在,竟敢亲身犯险?”

本来还不是那么生气,这么一说。心中倒真个怒气升腾起来,他瞪着燕凛,怒道:“不就是想找个借口对武林人士动手吗?不就是要给江湖人栽个罪名吗?什么手段不能用,非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说什么准备周全。说什么有宝甲有连弩?你真当自己是真命天子,所以有上天护佑,什么都不用怕了?你不知道这世上有意外这回事,有万一这种词吗?你的身份何其贵重。一身所系何其之大,你怎么就敢这么不顾不惜地胡来?”

燕凛呆呆地看着容谦,容谦越是恼怒,他的心中却越是酸涩。

“容相。为什么,你到现在,你还只为了我罔顾自己的安全而生气?”

你不顾自己的安全。我不该生气吗?”容谦气结。这样抬头仰望着燕凛说话实在让人不舒服。他不耐烦地伸直手拉了燕凛的胸襟,尽力一扯。

燕凛顺从地屈一膝在轮椅旁跪下来。让他可以方便地平视自己。

容谦伸手在他脑袋上重重一敲:“只要是关心你地人都会生气,都会气得想要狠狠揍你。但是,恼过了,气过了,揍过了,也就罢了。你知道什么是亲人吗?那是砍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便是再多的恼怒愤恨,也拆不开……”

他伸手还想再敲他,却觉这小子的脑袋比自己的手硬,白费力气之余,好象只能自讨苦吃,改敲为揉,很坏心地把燕凛一头长发全给揉得一团乱,感受着指间乌黑长发地柔顺,他唇边依然带笑,眼神却有些幽深了;“你这小子,就这么盼着我一世恼恨你不成?”

燕凛只觉凭空也有一只大手在搓揉着自己的心,脸色惨淡,慢慢地摇了摇头:“容相,你不明白……”

容谦叹气:“我看不明白的是你才对吧!”

“你不明白,我……”燕凛闭了眼,过了一会儿,才能有勇气和力量把话说完。

“当时我完全可以在你出手之前就发放弩箭的,可是,我没有出手,我故意……”

“你当然是故意地。”容谦苦笑。“你不就是怕我骂你吗。”

燕凛一怔,睁开眼。

容谦无可奈何:“当时我赶到了,你如果当着我的面施放不应该出现的袖中弩,我立刻就能察觉有异,事后一追究,你如何隐瞒得过去。就凭你干的这种笨事,我若知道了,能饶得了你。”

燕凛呆愣愣望着容谦,张张嘴,却是半天才懂得发声音:“我,我只是为了这个……”

“你觉得你是为了什么?为着试探我,陷害我?”容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若是试探,从一开始布局,就该是针对我才是。而最后那一刻,危机就在眼前,你地一切反应,都只不过是凭着保护自己的本能做出的,哪里经过算计呢。保护自己地生命不受威胁,保护自己不要被揭穿,被痛骂,被狠揍,被教训而已。你那暗弩,自然一下子出不得手。”

看着燕凛还是有些呆木木地样子,他摇头笑道:“一个人,电光火石间地心思变化,更多的凭地是直觉,是本能,而不是谋算。反而是你自己事后,想得太多太杂,非要把自己往天下第一坏人的方面去想。”

“可是……当时我……”燕凛喃喃地可是了半日,也可是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些天,他把自己关在一片黑暗里,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钻牛角尖,越想越觉自己卑劣狠毒到极致,却从来想不到,他耿耿于胸的心结,于容谦看来,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一桩小事。

只不过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孩子,瞒着家人做了点坏事,害怕被责骂,所以紧要关头,铁了心一瞒到底,仅此而已。

可是,容相……你为此却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本来这整件事,除了你太胡闹,太不爱惜自己,也没什么大问题,结果弄成这样,你觉得,问题是什么?”容谦沉声问。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三十一章 … 你心我心

本来这整件事,除了你太胡闹,太不爱惜自己,也没题,结果弄成这样,你觉得,问题是什么?”容谦沉声问。

“因为我……”燕凛觉得,一切自然都是因为自己不好,然而,如今被容谦这么一下评断,倒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容谦长叹:“因为,我们都过于在意对方,却用错了方式。我们都在努力保护彼此,却从来没想过沟通和理解。我们都是在想当然地做出决定,却从来没有真的去问过对方的意见。”

燕凛微微一震:“容相……”

“你心中一直介意那晚被辱之事,却一丝也不肯在我面前露出来。我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却也是一句话也不肯透露给你。我们待彼此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种好的方式,一开始就错了。”

容谦轻叹:“我能怪你什么呢。我从来不曾对你坦诚过,又怎能责备你瞒着我私下的一些小盘算。说穿了,这件事,不过是阴差阳错,我们都没有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罢了,这也算是老天给我们的一个小小警示吧。”

“可是,这个阴差阳错,却毁了你……”

容谦挑挑眉:“你觉得,我是可以被伤痛给毁了的?”

燕凛自知失言,急忙摇头。

“我只是重伤了一场,却认清了我自己的错误,并且正在尝试弥补和改正。我失去的,真地就比我得到的更多吗?”

容谦笑道:“我失去了什么。健康的身体?说穿了,这身体早就不健康了,现在不过是更糟一点而已。我不能再动用武功了?我又不用去卖武求生,也不必借武自保,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小心一点自己的安全,根本也没有动武的机会。”

他凝视燕凛笑问:“你为什么待我好?你为什么会关心我,敬重我?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比别人好,难道是因为我的武功好。能帮你杀人?”

燕凛只觉眼中酸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呐呐地想要回答,声音却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容谦却似比他更能明白他想说什么:“你待我好。是因为我是你的至亲之人。我权倾天下,纵横无敌之时,你敬我爱我。我退出朝堂,软弱多病之时。你会更多些关怀,多些担忧,但敬我爱我之心,从来不会变。我待你好。是因为你是我教养大地孩子,你是一代名君,天下称颂。我自然欣慰快活。爱你护你。你是个莽撞少年。任性使气,闯祸胡闹。我生气,恼怒,骂你,揍你,可是,打过了,骂完了,爱护你的心思,也是一样不会改的。”

燕凛静静地听,忽得慢慢伏下身,额头靠在轮椅的扶手边上,久久地不动。

容谦低笑:“还想不通?”他轻轻伸过手,慢慢地抚在他地肩前上:

“古人总说,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话虽有些偏颇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勇于承担责任固然是对的,可万事都将责任全扯在自己身上,就有些偏执了。你实在是心思太重,只是你变成这样,却还是我的过错。我当年地事,给了你太多的阴影压力,所以,你凡事总爱自责自。其实……说起来,当年,我的行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过错的。你一直不曾怪过我,怨过我,敬爱我之心多年不变,倒是我地造化了。其实……”

他凝视燕凛,眼神温柔:“其实你待我,远比我待你要宽容得多。”

燕凛愕然抬头,因为吃惊,眼睛都睁大了。

容谦叹气:“知道当年真相的,都只道我一番苦心为了你,可是,这番苦心,却也累了你受了多少年痛苦折磨煎熬,而当时,你还是一个孩子。”

“容相,你是为了我好。”

“为了你好,所以全不顾你的意见你地想法,为了你好,所以独断专行地安排一切,为了你好,所以一步一步,把逼得你不得不对我痛下杀手……燕凛,知道真相后,你从来没想过要怨恨我,而只是一直责备你自己,你待我之心,如何比不得我待你之心。”

燕凛低下头,轻轻道:“其实,不是没有怨过地,只是……”

只是,所有地怨恨,比不上牵挂的万分之一,所有地不满,比不得思念的一分一毫……

“看,我们都一样。即使是对我们最亲近最爱护的人,有时候,也会有一些负面的情绪,会怨,会怪,会误会,会责备。但是,最后,我们都不会放纵自己

这种错误的情绪中,我们会更懂得爱护,更珍惜情义此。”

容谦轻笑:“你偶尔对我有一些不满,有一些怨怪,本来就没有什么奇怪。人与人在长久的相处中,纵然是亲如夫妻父子,也一样会有矛盾争执的。然而,真正的亲人,绝不会为了这偶尔生起的一点阴暗心思,而去伤害彼此。更加不会象你这样傻得一直以为,你是在伤害我!”

燕凛愣愣地望着容谦:“难道,容相,你对我也曾……”

“当年我为什么把你打得哭爹喊娘,还不是因为生你的气。这次我为什么明明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真情,却一直没有开口问你?还不是我也同样有心结,我也同样耿耿于怀?”容谦有些自嘲地一笑。

“你看,我也和你一样,会任性,会犯错,会胡闹。但是,我已经克服了心结,并且努力在改正。燕凛,你呢?你不会让我失望,是吗?”

燕凛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间伸手死死抓住容谦那正轻轻抚在他肩头的手臂,他抓得是那么地紧,让容谦已经感觉到了臂上的痛意。然而,他只是微笑道:“以前,我们彼此相处太过小心翼翼,都只想着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却把所有的烦恼不足小心地隐藏下来。这是客人主人相对的态度,哪里是至亲相处的方式。燕凛,以后……”

他的语气轻柔:“以后,我再不会用为你好,这样的理由来隐瞒你任何事。如果有些事,我因为一些苦衷,无法告诉你,那么,我也一定会坦然直言,而绝不借词推托。如果你对我的一些事,不明白,不理解,有猜疑,也不要再藏在心里,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不需要过于刻意妥协,刻意温柔相处,真有明显的意念冲突时,就是关起门来,痛痛快快争吵一番,也比强忍着心里的不自在,尽力做出笑容来要好,燕凛,你答不答应我……”

“我答应!”燕凛的声音含糊地几乎有些不能分辨。

容谦也不去介意他声音里的哽咽,不去理会会眼中那过分闪烁的晶莹,只是轻笑:“再不放手,我的手臂又要再断一次了。”

燕凛一惊,慌得放手不迭。

容谦微笑着道:“看,这就是进步,换了以前,便是再痛,看你这样激动,我也是一定忍着什么也不说的。”

燕凛脸上微红,轻轻道:“我以前,是不是常做这种傻事,平白给你添了许多苦楚?”

“什么是苦楚?”容谦微笑。“你不在我身旁,你不会为我失态,才是苦楚吧。你……”他伸手,慢慢地抚过燕凛那被他弄乱的长发。

“你自寻烦恼,不肯放过你自己,才是我的苦楚,你把自己逼到那种地步,才是我的苦楚……”

听他语气有异,燕凛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容相你知道了?”

容谦轻叹:“为什么一直用药染发,你的头发怎么了?”

燕凛本想答没什么,只是多白了两根头发,只是看容谦那样沉静的眼神,心中莫名柔软一片,竟是断然不忍骗他:“只是白了一大半,我怕惹得满朝非议,所以染了。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碍着什么的。”

容谦欣然一笑:“你没有虚词安慰我,我很高兴。只要你自己能放开你自己,不再纠结苦恼,发黑发白,我也不与你计较。你若不想我看,我也不会逼你一定要把药水洗了,只是……你以后不许再用安息香……”

燕凛也不想追问容谦为什么知道安息香的事,也不想解释,使用安息香的种种逼不得已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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