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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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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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营。”赵忘尘大步而行:“去柳恒帐外巡营。”

凌方吓一跳:“喂。你你……”

“怕什么。我年轻。不怕累。做的多,学的多。方侯要是嫌我太有空,给我安排一堆差事,正好。”赵忘尘白他一眼:“你老了。”

“什么!!”凌方气得跳起来:“你慢点,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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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轻尘掀帘而入,带起一阵冷风。

如果军帐有门地话,他肯定是会给一脚踹开。

每个人都查觉到了他地怒气,几个护从的军士立刻噤声肃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方轻尘眼睛就只盯着柳恒,冷冷道:“所有人出去。”

话音还没落呢。闲杂人等立刻闪得一个也不见。

柳恒见他脸色不善,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却仍旧佯装无事,起身施礼招呼。方轻尘已是一掌拍下,那张刚才让他借袍袖隐着,抓在手心里揉成了一团的信纸。就给他拍在了桌上:“这就是你的好朋友给你开的价码!”

柳恒神色不变,伸手拿起信来细看。信纸上是秦旭飞那熟悉的笔迹。内容无非是对方轻尘相救自己一干人等的感激,言辞颇为恳切。然后直接拒绝方轻尘换废帝的要求,再温和谦逊地请求方轻尘允许他以骏马千匹,粮食五千担,及一千张良弓来表达感谢。

柳恒悄悄咬了咬牙。骏马千匹。五千担粮食,外加一千张良弓?这家伙,平时不管细帐。万事还是以前当王子时大手大脚的作派,真是有够大方。军中总共才有多少富余?自己人饿上肚子,让楚人吃饱了饭,骑着马,拿上弓来跟他们打仗?他们这一干人等的赎身价,哪里值这么多。如果是他在,最起码要打个五折。

柳恒对秦旭飞大出血不满意,极其不满意。方轻尘也不满意,极其不满意!

“先王已然疯颠,又是废帝,于你们并无多少利用价值,为何不肯成全我等臣子之心?我很好奇。”

他地语气极恶劣,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了。不是不能忍,只是再喜怒不形于色下去,他觉得自己能闷出内伤来。

救出柳恒是因缘际会之下的临时决定,那时候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秦旭飞最重视的下属,应该会很值钱。等把柳恒救回来之后,心绪渐定,心里想到的就只是那个人。钱粮,军备,地盘,一切可以用来同秦旭飞讨价还价的东西,自动褪色让位。

楚若鸿,柳恒可以换得来楚若鸿。

这些日子以来,卓凌云前后已经派出了多批精干的密探,却还是找不到楚若鸿地所在。方轻尘心知肚明,秦旭飞必是另外动了手脚。他是三军主帅,不能轻离。秦旭飞已经知他复生,又把人密密隐藏。这样,他要重见楚若鸿,就只能等彻底打败秦旭飞,把他抢回来。这要经年累月不说,秦旭飞还必须有君子风度,被打得再惨,还坚持一不拿楚若鸿宰了出气,二不把人绑到阵前来威胁他们才成。

楚若鸿,是他的死穴。明晃晃摆在众人面前,但是人皆不知,也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地死穴。别看他平时在众将面前动辄作高深莫测军神状,可是如何解救楚若鸿,保住楚若鸿,他其实一直是束手无策。

直到现在,柳恒就这么生生撞到他手心里,他要不去借机换回楚若鸿,那才叫怪事呢!

这等算计,纯是私心,于大局无益有害。表面上他是南方联军的主帅,但以萧卓二人为首,把自家的班底拱手任他处置,与他自己一手一脚打出来的天下,毕竟是不同。处决大事,他必须尊重别人的权力与地位,理当与众人商议,听从大家地意见,而这件事,却完全是他一个人独断专行。

他写出地那封密函,未曾和任何人商议。

立,他却把柳恒这么重要的人物送还给秦旭飞,只为的废帝。传扬出去。民间固然要赞他谨守君臣之责。忠义无双,可是利益相关者怎能不猜疑他有心助楚若鸿复位?这其间又牵扯了萧远枫那一支人马许多人地前程富贵,联军好不容易得来地稳定局面,必将动荡不安。

然而,他认了!必须尽快将楚若鸿从秦旭飞手中弄回来,他要早一刻亲眼见到那个被他逼疯的人。

骨子里,方轻尘仍然是方轻尘,任性张狂,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不是小容。大局得失,从来不是他第一考虑之事。

一封书信,除了换回楚若鸿,再无任何其他的要求,不要钱粮,不要军马。不要城池地盘。这次他是浮躁了,没能善用平常心。没能熟练地运用谈判技巧,只是,一念即动,寸心便乱,不想再去掩饰伪装。他自问诚意已足。没有给秦旭飞任何不必要的为难和压力取舍。换回来的,却是秦旭飞这一封看似客气谦和,实际冷然无情的信?

这一鼻子灰。撞得实在叫他很不痛快。为了换回楚若鸿,他已经准备承受下属压力和非议,坚决要做这一笔怎么看怎么不划算的买卖。他这里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了,姓秦的凭什么还觉得自己在占他的便宜,一封信回绝得这么干脆?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以为我是什么英雄豪杰,对好汉一定会尊敬,杀个人也绝对客客气气?方轻尘冷眼看柳恒,心里不由得开始估算,如果把这家伙剥光了架到江边,左边升炭火,右边放小刀,一刀一刀慢慢凌迟,割一刀用炭火烙烫一道伤口,不让出血过多,可以让他很久不死吧?秦旭飞能忍到第几天才会崩溃掉,哭着喊着求着自己换人?

似乎可以去问问小容……

要不然……他慢慢地磨了磨牙,以前张敏欣教导阿汉看一堆耽美小说时,他好象也顺便瞄了几眼,那些层出不穷地S手段……要是顺便干脆找人直接给秦三王子隔江表演,不知他会是啥表情?

方轻尘在这里YY得兴起,极英俊的面容,莫名地显出狰狞来,柳恒浑身一阵发冷。饶是他早把生死看淡,也是定了定神,方能从容施了一礼:“无论如何,方侯相救之情,柳恒依旧深感。殿下信中所列条件,本也是一片诚意,但方侯若不满意,柳恒生死皆由方侯处置,断无怨言。就是殿下,也并不能因此怪责方侯的。”

方轻尘其实理智仍在,思绪清晰,只是刻意在放纵着心头的怒气而已。闻言冷笑:“你有无怨言都无所谓。我只是好奇,你和秦旭飞有竹马之谊,情逾手足,为什么秦旭飞不能答应我的条件?秦王派来害你们的谋士还说你们情深义重,捉住一个,让另一个人去死都行。看来,他是识人不明啊,把他地好兄弟,想得太重义气了!”他逼视柳恒,冷冷问:“既然秦旭飞冷酷无情,我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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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秦旭飞在散步。

身边没有亲兵随从,所有人,都自觉地离开他百步之外,让他独处。

昨晚一封信,他写得很难。

十六岁,他为着从军,屡屡忤逆父皇,总是跪在他身旁,与他一同祈求的,是柳恒。

父皇终于允了他地奏本的时候,十六岁的少年,金冠束甲,快马出城,城门外那人骑骏马,携美酒,在春风中微笑唤他:“来得好晚,我等你很久了。”

那时候,他开心而笑,他也开心而笑。可是他不知道。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柳恒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柳恒地父兄家人,私下里狠狠地教训过这个不听话地儿子,甚至屡次动用家法。柳家让儿子们陪伴王子,为的是替将来开路,可不是陪一个只知逞勇不懂上进的皇子去惹祸送死。

那时候,他不知道。不知道和他并肩共骑,奔赴沙场地人,身上还带着伤。

兄长登基,柳恒曾收到过家中的密信。他那位八面逢迎,八方投缘的父亲,在新朝依然屹立不倒。秦国缺精兵,缺将才,柳大人深体上意。柳恒身旁的亲兵发现柳恒神色有异,乘他不备悄悄偷看了几眼信上内容,便来寻他告密。

亲兵还来不及说信中详情,他便厉声喝止。然后下令,把这名亲兵从柳恒身边调到自己身边,不能罚他的忠心,却也不能赏他的窥测。

他不问,他也不说。他依然把最心腹之事尽数相告,最重要的责任尽皆交托。不忌不防,一切如旧。

柳恒不会弃他,就象……就象,他也……不会弃他!

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选择,他真会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柳恒的性命,只可惜,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遥望大江对岸,秦旭飞握紧双拳。

方轻尘!你有七成胜算,所以你可以犯傻!

而我……我就是想做傻事,也是不能。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四十章 … 针锋相对

帐之内,柳恒从容。

“殿下今日之所以做如此决择,全拜方侯之赐。”柳恒道:“当年渭关一战,我们记忆犹新。”

方轻尘微微皱眉:“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那一战,我也深以为憾。”

当年柳恒奉秦旭飞之命,引兵攻渭关,中了陷阱被困,百般冲杀,不得脱身。秦旭飞得知柳恒遇困的消息时,明知可能有诈,仍是无法坐视,终于还是引兵相救,方轻尘自是正中下怀,收网捉人。漫山遍野,伏兵尽现,人人呐喊着活捉秦旭飞。

那时候,方轻尘对秦旭飞,还没有今日的了解。秦旭飞那种愈挫愈强,处变不惊的特质,还有超过了方轻尘预计的勇武,最终是让他能够振奋士气,引兵冲杀破围。虽然是大获全胜,但是让秦旭飞和柳恒两个从他掌心里溜出去了。这些年来,每思及此,方轻尘自然是很遗憾。

方轻尘遗憾,可是柳恒想起那一战,只有惊惧后怕!他们二人能活着逃出去,仗的是秦旭飞的勇悍,更仗了身边亲兵舍命相护。最后脱险时,三千最精锐的将士,所余不过二百。秦旭飞也是伤势沉重,几番濒死。

秦旭飞脱险之时,柳恒已经是十几天不眠不休。见他终于睁眼,怒火上撞!当着众将之面,他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说起当年之事,柳恒安然一笑,挽起衣袖,露出右臂上一道狰狞伤疤。

“那时候,我就告诉他,我柳恒自十六岁伴他同赴军伍。为的是助他一臂。而不是给他拖累。我拔刀斩臂,以血立誓,如果他再敢在我面临危险时,只记得他是柳恒的朋友,而忘了他是秦军的主帅,就算他能从敌人手中保我性命,我也会一死谢罪!”

方轻尘面容越发冷肃,柳恒却是一派轻松自如:“所以,秦旭飞可以为柳恒去死,大秦军地主帅却不会为我去做有损全军利益之事。因为他只要这样做。就是在亲手逼我自尽。没有人可以用我去威胁三殿下,顺天军也罢,方侯你也罢,都是一样。我地价值,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方轻尘郁闷。怪不得这家伙自入楚营之后,安生自在得出奇。敢情他不担心秦旭飞那个愣小子发飙,早就有把牢底做穿的心理准备啊。

“就算是如此。陛下已然疯颠废位,再无利用价值。我纯为尽君臣之义而思营救,秦军放还陛下,就可得回将军,也成就天地间一段美谈。又有何不可为?”

方轻尘凝视柳恒双眼。眸色漆黑。

柳恒叹息摇头:“方侯,殿下所有的聪明才智与作为,的确是大都只在战场。在别的事上,过于直心直肠。但是,这些年来,吃过这么多的亏,今日的秦旭飞,已经不是昔日的秦旭飞了。再心思耿直,受了这么多磨折,也是会变的。”

柳恒直望方轻尘双目,不躲不避:“军士们也许会这般看,可是,方侯,你自己扪心自问,废帝对我们,不重要吗?你既然可以用我换来那么多贵军最缺地钱粮马匹,为什么还是宁取废帝而舍财物?真的就是只为忠义?”

方轻尘哑口无言。一个废掉了的皇帝,说不重要是真不重要。楚国人可能更盼着他早点死,反正已经不需要他了,留着总是个麻烦。然而,君臣名份,伦理大义,一重重在上头压着呢。就算他疯了废了,他也是当过皇帝的人,还是皇族的嫡系血脉,现在的皇帝在辈份上,还得喊他叔叔。就算真地没有人关心他,嘴里也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就是站出来同这几千来宣扬不绝,深扎在血脉中的伦理道德相对抗。

他那个时空地历史里,南宋赵构心里明明恨不得落在金人手中的父兄全部死光,却也不得不屡屡遣使探看,哪怕是做姿态,也一定把“迎回二圣”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并且看似很用心地为此做外交和军事上的努力。土木堡之变,明英宗伦为囚徒,新君已立,在所谓君臣大义,天伦之理的名义下,就是皇帝也不敢站出来阻挡迎回自己地眼中钉。

在可能地情况下,秦旭飞当然会尽力与他堂堂正正一战,可万一战事失利,为了十几万秦军的生死,他真把个疯了的废帝推在阵前,或吊在城门上,又有谁真敢射箭冲杀。他要把刀子架在废帝地脖子上要求议和,就算所有人心里巴不得废帝早死早了事,有谁敢站出来说一句,别理那疯子的死活?

今日的楚若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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