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帖亡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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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帖亡魂令-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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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女朱琼芳”面色一惨,目中顿时闪动着泪光,幽凄地道:“孩子,妈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你父亲十分皂白把我逐出家门,当时,我负气离开,现在才后悔当初没有追问原因,但……迟了!我该……”

甘棠动摇的心又恢复原来的坚硬。

这是遁词,可耻的谎言。

他已无话可说,事实已昭然若揭,何必要追根究底呢?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既成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何况,这罪恶的谜底,决不可能从母亲的口中揭晓。

去吧!到那没有人的地方,让时间结束这命运的悲剧,让时间埋葬罪恶的现实。

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撕裂,在滴血!

林云已听出了事情的梗概,惊疑地道:“表弟,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甘棠绝望地嘶吼道:“不要问我,去听听江湖的传言吧!”

身形一弹,电奔而去。

“表弟!”

林云急声呼唤,但甘棠去势如电,只眨眼工夫已消失无踪,林云痴望着甘棠消失的方向,珠泪纷纷滚落,她的心,再一次为甘棠破碎了。

“凤凰女朱琼芳”身躯晃了两晃,栽了下去。

且说,甘棠怀着一颗被撕碎了的心。盲目向前狂奔。

夜,吞噬了整个大地。

甘棠像幽灵似的飘过峡谷,山涧,峰岭……

一片疏落的灯光映入眼帘,使他霍然惊觉,离开太行山区已经很远了,眼前是一个镇集,从阑珊的灯光看来,当已是夜市收歇的时分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怎会来到这地方。

他此刻仍是处在纷乱与失神之中,脑海中没有一个完整的意念,但,他直觉地止住了狂奔之势,茫然驻足荒郊。

他还没有想到何去何从的问题,隐痛仍在折磨着他。

“我做了什么?”

他自己问自己,然而却找不出答案。

一声断喝,使甘棠神志稍苏,举眼一望,面前,站着一个劲装疾服的中年武士,双眼神光炯炯,在暗夜中如两颗寒星,显见内力修为之深。武士身后八尺,伫着一顶小轿,四个抬轿的黑衣大汉,直挺挺地站在路中,轿杠放在肩上,似轻如无物。

半夜深更,抬轿子赶路,这可是少见的稀罕事儿。

甘棠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言亦不动。

中年武士再次喝道:“小子,半夜三更到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路道……”

轿内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是什么人?”

中年武士道:“一个乡下的野小子!”

“这里什么地方?”

“已到地头!”

“哦!”

轿帘一动,露出了一张粉脸,一照面,又缩了回去,轿帘复掩如故。

“一个乞丐,打发了吧!”

“要不要带回去问问!”

“算了!”

中年武士一扬掌,排山劲气卷至,甘棠被震得飞泻数丈之外,六人一轿冉冉而去,眨眼没人黑暗之中。

甘棠被这一击,神智才告完全清醒,轿中人惊鸿一瞥的玉面,再浮脑海。“是她?”心念一动,站起身来。

轿中人,正是曾被他唤作继母,而现在是“玉牒堡主西门嵩”情妇的陆秀贞,这情况大大出他意料之外,陆秀贞半夜坐轿来这荒野何为?

陆秀贞可没有认出甘棠来,他现在一身土布衫裤,左半身的血污被黄沙粘染,凝结成一片污糟,衣裤在狂奔中撕裂挂碎,看上去的确是个“褴楼”的乞儿,谁会想得到他便是击败“死神”,被武林渲染得成了神的“天绝门”少主。

此际,别说是陆秀贞,如果临镜一照,恐怕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中年武士的一掌,并没有使他受伤,虽然他是处在茫然失神的状态中,但“天绝武学”

的奇奥便在此,经脉生机的守护,已到了至上之境。

这时,他才发现身后不远是一片黑黝黝的松林,林中隐约露出一段院墙,一条青石小径,从林内伸展而去,他自己方才正好立身在小径正中,难怪阻了别人的道。

他早先对西门嵩与陆秀贞切骨之恨,已因身世的揭穿而消失了。

就在此刻——

两条黑影从林内小径奔出,其中一人肩上扛了一样黑忽忽的长形之物,似一具死尸,在走到离甘棠身边不远的地方,抖手把那物朝路旁草丛中一抛。

死尸,甘棠已看清楚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两人之一道:“吴二,还是费点事埋了的好,以免被人发现不妥!”

另一个阴阴地道:“放心,只怕半个时辰,那些贪食的饿狼准会连半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走吧!”

两个黑衣人转身入林,根本没有发现甘棠的存在。

甘棠下意识地前行数步,定眼一看,“呀!”他不由得失声而呼。这具血肉模糊的尸身,正是本门“天威院”属下,随同化身为“半面人”的程院主潜伏“玉牒堡”中的万万通。

万万通为什么会惨死这里呢?看死状是被酷刑所杀。

尽管甘棠万念俱灰,但对于“天绝门”潜意识中总觉得所受的太多,而无以为报。

于是——

他迅快地掩埋了死者,轻捷如鬼魅幽灵般地向林中飘去。

林中,不少桩卡,戒备森严,但没有人发现他的来临,即使有,至多认为是眼花罢了。

入林五十丈,是一所巨大的庄院,庄门牌楼之上,悬着“漱玉别府”的匾额。

他无意去思索“漱玉别府”的来历,如一抹淡烟般从侧面入庄。

庄内,画堂之中,宫灯朗照,巨烛高烧。

厅外,罗列着十八名锦衣剑士。

堂中盛宴高张,但只坐着三个人,正中首坐赫然是“玉牒堡主西门嵩”,两个美艳妖娆的中年妇人两侧相陪,妇人之一,是刚才乘轿而来的陆秀贞。

桌旁,两名青衣小婢执壶。

甘棠隐身在厅堂对过的暗角里,对堂中院内的动静,一目了然。

西门嵩目中不时闪动着一缕阴森森光景,这与他一向威严正派的表情极不相衬。

甘棠大为惑然,这是什么地方?那另一个女人是谁?从排场而论,这“漱玉别府”俨然是一个门派重地,难道这是“玉牒堡”的一处分支?

陈秀贞似乎显得有些不安,不时以眼角瞟西门嵩。

另一个女子,唇角微微上翘,粉腮上表露的是一种嘲弄的神色。看来十分平和的场面,有一种诡谲的气氛在浮漾。

西门嵩突然地高唤了一声:“余平!”

陆秀贞粉腮微微一变。

一条人影,快步入厅,躬身道:“弟子在!”

这叫余平的,赫然正是不久前掌击甘棠,与陆秀贞一同而来的中年武士,在灯光下更真切地看出他长得仪表非凡,足可当美男子三个字。

西门嵩面带微笑道:“余平,为师的一向非常器重你……”

“师父栽培!”

“你对于你师姑一向侍候得无微不至……”

“弟子……”

“听我说,为师的为表心意,特地敬你一杯酒!”

余平惊惶失措地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弟子,不敢……敬领受师父……”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受宠若惊,以下的话竟说不下去。

陆秀贞粉腮大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兄,对一个门人弟子不必……”

西门嵩已拿起身后一把精巧酒壶,斟了一杯酒在手,截断了陆秀贞的话道:“呃!师妹,这我可是全看在他服侍你的份上,才敬他这杯酒。”

陆秀贞樱唇已在打颤,急道:“师兄,俗语说有事弟子服其劳……”

西门嵩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弟子服其劳,来,余平,饮下!”

另一个妇人面上的嘲弄意味更浓了。

陆秀贞显得手足无措地道:“师兄,他怎敢当你如此厚爱?”

西门嵩笑态未改,道:“师妹,你该告诉他,长者赐,不可辞啊!”

陆秀贞转向余平,施了个眼色,道:“余平,我忘了件事,别府门外道上你击毙的那乞儿,来路恐不简单,你立即去搜查一下,这杯酒你回头再来领!”

余平惊惧地望了西门嵩一眼,又望望陆秀贞,似乎不敢行动。

陆秀贞大声道:“余平,你敢抗命不成!你听见我说的话了?”

余平神情一凛,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待……

西门嵩笑容一敛,冷冷地道:“回来!”

余平全身一震,回转身来,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先喝这杯酒!”

“遵……遵命!”

上前两步,伸双手去接酒杯……

陆秀贞伸手朝酒杯拂去,怒声道:“师兄,你不给我这点面子?”

西门嵩从容地一缩手,竟然避过了陆秀贞疾逾电闪的一拂,面色一沉,道:“师妹!”

陆秀贞粉面铁青,咬了咬牙,道:“我有点不适,要歇憩了!”

说着,站起身来,西门嵩伸手把她按回原来位置,道:“师妹,你不能中途逃席,师兄我要处理一个人事,非你在座不可!”

陆秀贞粉腮已呈惨白……

西门嵩再次伸出酒杯,道:“余平,干了这一杯!”

余平似已觉察到事情不妙,身形筛糠似的抖了起来,迟疑地接过手来……

“喝呀!”

余平举杯就口……

陆秀贞正待张口欲呼,被西门嵩凌厉的目光止住,余平一仰颈,喝了下去,觉得没有什么异样,双手捧回酒杯,道:“谢师父!”

西门嵩向陆秀贞哈哈一笑道:“师妹,你似乎很紧张,像是师兄我在酒里下了毒似的,哈哈哈哈!”

暗中的甘棠,看得满头玄雾,心中着实不耐。

陆秀贞神色稍见恢复,扭捏一笑道:“师兄惯会说笑。”

西门嵩一抬手道:“师父无别的教训,弟子告退?”

西门嵩一抬手道:“你且别走,在旁边候着!”

说完,又取起精巧的小壶,满斟了一杯,向陆秀贞道:“师妹,远途劳顿,我也敬你一杯!”

陆秀贞神色一连数变,一指面前的酒杯道:“这不是酒。”

西门嵩打了一个哈哈,道:“那酒不是这酒,这酒乃是师兄我特别请人配制,喝了可以延年益寿。”

陆秀贞螓首一摇道:“师兄盛意心领!”

“你不喝?”

“小妹我已不胜酒力了,留待明日如何?”

“哈哈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还等什么明天!”

“小妹我的确喝不了!”

“也好,等会再说吧!”说着,目光一扫两名执壶小婢,道:“天快亮了,你俩下去吧!”

“谢门主!”

两名青衣小婢,退了下去。

西门嵩目光转向退在一侧惶惑不安的余平道:“余平?”

“弟子在!”

“为师的问你一句话?”

“弟子恭听!”

“欺师犯上者该当何罪?”

陆秀贞面色又呈苍白。

余平如被蜂螫似的一般,嗫嚅地道:“这……这……”

“说呀!照本门规矩,该当何罪?”

余平登时汗珠滚滚而落,久久,才迸出两个字道:“凌迟!”

“答得好,你可知罪?”

余平蹬蹬蹬连退三步,语不成声地道:“弟子……不知……所犯何罪?”

西门嵩脸一沉,目中顿露杀机,厉声道:“你还敢狡赖?”

陆秀贞片言不发,一掌向西门嵩当胸按了过去,快逾电光石火。

同一时间,余平弹身便朝厅外射去。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西门嵩一把扣住陆秀贞的手腕。射向厅外的余平,被守伺在院地中的锦衣剑士飞起两道剑光,硬生生地迫落地面。

弹起,再被迫回。

那些锦衣剑士似乎只奉命阻截,并不跟着出手,一挡之后,又抱剑站回原位。

陆秀贞手腕被扣,顿时面如死灰,厉声尖叫道:“西门嵩,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西门嵩阴阴地道:“不怎么样!”说完,面向厅外大喝一声道:“余平,你真的敢抗命?”

余平全身一震,第三次弹身突围……

“拿下!”

剑芒打闪之中,传出一声闷哼,余平已被两名锦衣剑士分别执住两手。

西门嵩拿起原来斟好的那杯酒,送到陆秀贞唇边,冷冷地道:“喝下!”

陆秀贞张口喝了,恨毒至极地道:“西门嵩,做鬼我也不会饶你!”

西门嵩嘿地一声冷笑,道:“我说过这不是毒药,你并不会死,如果这样,岂非太便宜你们这双狗男女了。告诉你,马上你就会尝到风流的滋味了!”

陆秀贞奋力一挣,犹如蜻蜓撼石柱,破口大骂道:“西门嵩,你这魔鬼,没有我,你焉有今日……”

“住口,备刑!”

立即有四名身披红绸的刽子手,找了两个木架,摆在院中。

西门嵩一抖手,把陆秀贞像抛球似的抛落院中,两名刽子手出手擒住,往木架上一绑,另两名刽子手也同时行动,把余平缚牢在另一木架上,两人对面,相距一丈。

余平狂吼道:“西门嵩,你的末日不远了!”

西门嵩仍端坐席间不动,一挥手,两名刽子手各塞了一个木桃在陆秀贞和余平口内,两人骂不出口,只唔唔乱叫,面色凄厉如鬼。

那伴坐席间的妇人,妖媚一笑,道:“门主,我敬你一杯!”

两人照了照杯,西门嵩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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