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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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球-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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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个办法需要一个人,一个和他一条心又能说服“企日”的人。
  令章秉志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很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更想不到这个人竟是向光普。
  向光普是最了解章秉志的心态了。他早就窥察到章秉志一心想给“博润”又不敢说出来的苦衷,但他却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和建设局、规划委几家主要部门的局长、主任串通到一块,想着法不让章秉志得逞。建设局长张学安赤裸裸地说:“皇帝也得轮着坐,封建王朝还有个分番制,皇帝还知道给弟兄们割块地用用,你章秉志也不能太贪了,那么大的河滩口项目你一家独吞,就不怕噎死!”他们既不顶也不催更不问,心照不宣地和章秉志泡。章秉志让他们谈意见时,几个人是“环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提夏华公司,就是建议用湘飞公司,或者其它别的什么公司,唯独不提“博润”。章秉志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在成心跟他做对,可又没有办法,于是就一拖再拖,章秉志心里咬定一条,我要做不成,你们谁也别想做成!
  就在章秉志憋气窝火无计可施的时候,向光普给他打来一个解围的电话,建议把河滩口项目包给“博润”。这使章秉志大吃一惊,他一时弄不清向光普是什么意思?
  向光普说:“电话里不便讲,还是当面谈吧!”
  章秉志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好!好!我现在有时间,你干脆到我家来谈吧!”
  向光普进得屋来,对章副市长恭敬有加。向光普的老谋深算在市府机关也是出了名的,因此章秉志既热情又戒备地探察他的来意。
  向光普说:“这几天,酒厂的几个厂长连续找他多次,一再请求把河滩口项目包给企日公司,说足球包袱再背下去酒厂就被拖垮了,希望政府能为企业排忧解难帮这个忙。如果因为河滩口的事造成球队转让不成,酒厂的工人再去市府静坐,他们也没办法。”
  “那你的意见呢?”章秉志问。
  “我今天来就是向您汇报请示的。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就会酿成政治风波。假如我们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我想……”
  “你尽管直说,别有顾虑。”
  “我想……要不……干脆把项目包给‘企日’算了。”
  章秉志一怔,心想刚才这小子还说包给“博润”,怎么突然又变成“企日”了?
  向光普看到章秉志突变的脸色并没有进行解释,继续接着往下说:“我认真想过,酒厂给您打了报告,又找我说了几次,市长也批示让您办,这就等于把我们俩亮到了明处,处理不好就是我们俩的错,板子是先打你后打我,咱们不能吃这样的哑巴亏。我的意见是这样,从政治上考虑,必须把项目给‘企日’,我们没必要得罪上得罪下,又担政治上的风险。但从技术层面上考虑,给‘博润’比较合适,因为‘博润’的技术力量、设备、资金都很强,工程质量有保证。基于这样的考虑,您看能不能这样,把‘企日’作为承包商,充当项目法人,但土木工程、外装修,甚至包括一部分内装修全由‘博润’去做,这样我们既可以左右逢源,又可以保证工期和质量,不知道行不行?”
  向光普的建议对章秉志来讲,可说是正中下怀,正是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想法。章秉志说:“你的建议不错,但‘企日’能同意吗?”
  向光普见火候已到,便认真地说:“我今天来就是跟您先沟通一下,只要您同意,下面的事我来办。我想问题不会很大,因为对‘企日’来讲只是挣多挣少的问题。‘企日’同意后,我想先让‘博润’同‘企日’签个意向书,以防‘企日’变卦。开会的时候我先讲,估计给‘企日’承包的阻力不会太大。总之您放心,这件事我全力以赴地支持您,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向光普的话全说到章秉志的心眼儿上了,而且还讲得顺理成章,十分得体,他只要顺水推舟表个态就完事了。但章秉志还是故做深沉地说:“你再仔细想想,看还有没有其它问题?如果没有,就按你的办法干。”话音未落,他又颇为感叹地说:“老向啊!往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公事私事都可以,不要客气。”
  走出门去向光普暗自高兴,心想,你章秉志别他妈的装蒜了,还有什么往后?不到一年老子就退休了,那时候你还用得着我吗?这次我要不是为自己,哪有闲工夫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一切如向光普说的那样,“企日”不但同意,而且第二天就同“博润”签署了意向书。章秉志决定趁热打铁,一股作气把盘算已久的企图变为现实。
  章秉志决定把定标会放在市府的小会议室举行。他的用意是既给领导看也给下面看,他要领导知道他今天就要落实这件事,而且是公开透明的。他也在暗示与会者这是最后的会议,会上再定不下来就由领导定了。
  会议由章秉志主持,一开场他就先入为主地说:“今天的会只有一个议题,就是河滩口定标。今天的会不是务虚会,各公司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所以就不要讲了。大家发言要简明扼要,只谈要点和态度就行了。”
  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建设局长和规划委主任几个重量级的人物,还以为是和以前一样,老生常谈,议而不决,仍是一次坐而论道的“神仙会”。所以都不愿意先讲,等章秉志问话时再说。但他们没想到向光普轻咳了一声,嗽了嗽喉咙,便紧跟着章秉志的话音抢先讲了起来。
  “噢……这些天我一直想河滩口这件事,以前我的态度大家都知道,就不说了,但是现在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原因是最近出现的球迷闹事、酒厂工人请愿等一些严重的社会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能眼看着足球把酒厂拖垮,眼看着足球和酒厂的问题影响到社会安定而坐视不管呢?因此,当企日公司挺身而出,愿意接管足球,帮助酒厂恢复元气时,我们也就理所当然地不能拒绝了。如果拒绝就等于在政治上、经济上犯了双重错误。我认为既然企日公司主动接办大鸟足球队,愿意把‘包袱’承担过来,我们把工程交给企日公司,这样做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建设局长和规划委主任对向光普的发言颇感意外,他俩没想到向光普会突然表态给“企日”,而此前的议标会上,向光普从未提过“企日”。还有这小子开口政治闭口经济地夸夸其谈,也让人感到有点反常。可是他给“企日”的理由又不是他瞎编乱造的,是出自酒厂之口,从这一点看,他不过是在“为民请命,替天行道”。你要反驳他,就等于给自己戴上一顶不讲政治不讲大局的帽子。凭他俩对向光普多年的了解,肯定事出有因。如果在平时,他俩一定要为难他戏弄他一下,但今天这个场合既不便刨根问底,也不便开玩笑。真要反驳他,还真是一下子找不出更充分的理由来。但是不管怎么说,给“企日”总比给“博润”好。好在这小子还没有卖身投靠章秉志,投他个赞成票算了。想到这里,他俩会意地交流一下目光便点头同意了。
  三个主要部门领导都同意了,其他的人也就随大溜了。很快会议就这样在异乎平静的情况下结束了。章秉志没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竟如此简单地解决了,嘴角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企日”拿到河滩口项目,在大鸟并没有引出任何非议。其他房地产商也很服气,因为“企日”付出的代价确实太高了,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他们都知道,被喻为“烧钱运动”的足球可不是好玩的,玩不好就变成了玩火自焚。
  覃仲乙、胡天则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与“企日”签署了协议。
  “企日”为答谢大鸟市的关照,在签署项目承包书时,“企日”总裁纪三同向章副市长建议:“章副市长,从现在起,‘企日’就要把自己融入大鸟,与大鸟同起同落,同呼吸共命运了。为了感谢大鸟市府的支持,也为把大鸟建设得更好,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章秉志说:“请讲。”
  “我建议您带领大鸟的城建部门到欧洲考察一下城市规划和城市建筑,考察的全部费用均由‘企日’负责,您看好不好?”
  这使章秉志和在座的头头脑脑无不欢欣鼓舞。
  早有准备的纪三同在签署承包书前就已经搭起了足球俱乐部的经营班子。执行总经理是甫贵,财务总监由企日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欧阳茹美担任。“企日”接队后面临的最大困难同样是经费问题。因为俱乐部的经营资源已经用完了,到比赛结束至少还需600万,甫贵问欧阳茹美:“公司能给多少钱?”
  欧阳茹美说:“一分钱没有。纪老板只给我们四个字:”先赌后卖‘。“
  甫贵一头雾水地问:“‘先赌后卖’是什么意思?”
  欧阳茹美笑着说:“这还不明白,赌是你的长项,先把大鸟队的比赛赌赢,把职业联赛的格局搅乱,使其他队怵大鸟,这样很多队就会求你买他们和大鸟队的比赛了,那个时候,你只要觉得价钱合适就出手呗!”
  甫贵恍然大悟地跟着笑了起来,连说:“纪老板实在厉害,我是服了!”
  欧阳茹美说:“你好好琢磨一下,赌球的事马虎不得,头一场搞砸了就可能满盘皆输。纪老板说了,赌球的利润咱俩各提四个点,他对你很有信心;还说河滩口的利润也有你的份儿,按老规矩办,存到你海外账户上。但是他也说了,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得扛着。”
  甫贵连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欧阳茹美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按照大陆的法律规定,组织聚众赌博的最高刑期才3年,为赌博提供条件的才拘禁15天,你最多算是两者之间,顶多一年的事,到时候给你办个取保侯审就出来了。”欧阳茹美说完,斜着眼睛瞟着甫贵漫不经心地问:“你有多少年没见到老婆了?”
  甫贵楞了一下,接着苦涩地摇了一下头又叹了一口气说:“唉!不提了。”
  欧阳茹美笑了一下说:“那你受得了吗?嘿嘿嘿……”说完乐呵呵地扭着屁股走了。
  甫贵一开始搞不清欧阳茹美是什么意思?还有点尴尬地说:“啊……是是……”但他抬眼一看欧阳茹美走路的那个骚样,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
  欧阳茹美是纪三同的姘妇,跟她讲话就等于和纪三同讲话,所以甫贵十分谨慎。
  甫贵对身边的女人从来不敢小视,就拿他老婆孔鹃来讲就足以让他对女人刮目相看。当年,孔鹃为了能保住他财源滚滚的位置,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带上十岁的儿子去了澳门当人质。这是甫贵想都想不到,但又不能不叹服老婆的一件事。
  汝安贝也不是好惹的,在澳门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她在十八岁分家时,为多争到几万元的一份遗产,竟嫁给了比自己大四十岁的律师,然后靠这位律师丈夫返过头来跟她妈打官司,虽然官司是打赢了,却和全家人结下了仇,在母亲去世时她都没去见上一面,是一个为了钱六亲不认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人。她说在澳门没有任何东西比钱重要,如果谁妨碍了她赚钱,她就要不择手段地对付你。在商海里无利起早的事她是不会干的,她为大鸟牵线搭桥的同时,也和华星签订了运油合同。
  甫贵相信欧阳茹美也同样是个“钱”君子,一个有夫之妇,跟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头子跑就是证明!她刚才讲的那句话分明是在挑逗,我要是有了钱,你欧阳茹美照样跑到我的床上来。
  第十一章
  企日公司接管球队后的第一场比赛是在客场挑战金塔队。此时的金塔队风头正盛,是12支球队中唯一未输过的队,一直排名榜首,从实力上讲,可以说是一边倒的比赛。
  夜幕降临,一辆黑色的别克牌轿车悄然驶进金龙饭店停车场一个角落的阴影下,车内只有甫贵一个人坐在司机的位置上,右边的座位上放着两个大号牛皮纸袋,其中写有“高抬贵手”的口袋里装有15万,是送给金塔队守门员郑义的;另一个写有“脚下留情”的口袋里装有10万,是送给金塔队后卫张炎的。不久,在夜色的掩饰下一个身影闪进车内,很快又离车而去。隔了一会儿,又一个身影钻进车内,同样也很快离开了。
  一场交易就这样悄无声息而又如此简单快捷地在比赛前完成了。
  在球迷和媒体看来,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普遍认为输家肯定是大鸟,比赛结果只是输多输少的问题。第二天各赌球点开出的盘口也和球迷及媒体的看法相吻合,基本是不赌输赢赌比分。
  投注者在金塔必胜的心理定势下,无论是分散投注,还是孤注一掷,几乎全把宝押在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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